《稀泥是怎么和的》 第1章 在线阅读
我租了一间卫生间在外面的隔断房,隔壁的室友邻居不仅肆无忌惮的用我的卫生间,随便乱动我的东西,还指使他老公报复我:“你就应该连厕所都别冲,恶心死她!”
“一会你去她那上厕所,别掀马桶圈,就溅在外面,最好让她也得了妇科病。”
我多次交涉无果,碰了一鼻子灰。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1
周一早晨八点,我的卫生间又被隔壁的邻居霸占了。
我租的房子是隔断房,隔断房的布局大多都不是很合理。
我隔壁住着一家三口,我们都是独立厨卫,一室一厅,只不过我的卫生间在房间外面的公共走廊。
隔壁那个叫任红的瘦小女人有时候着急,会借用一下我的卫生间。
我想着大家都是女生,何况确实谁都有个着急的时候,所以我并不是很介意。
结果谁知道今天在里面的人,居然不是她,而是换成了她老公!
我从没见过她老公,但一想到和一个陌生男人共用一个马桶,我的胃里就直犯恶心,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抵触。
周一早晨的打工人是怨气最重的时间,偏偏那个男人还占着我的厕所,喊了半天就是不出来。
眼看着上班就要迟到,我在门口急得团团转,我顿时怒火中烧,把厕所的推拉门拍得啪啪直响。
我拧着眉毛,冲着里面没好气地高声喊道:“你好了没!快一点行吗,我上班要迟到了……”
我话音未落,里面就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他不耐烦的喊:“催催催,催什么催,催命来了?”
“你迟到和我有什么关系?不就是用一下你的厕所,没个几分钟就催,现在的年轻人就是自私。”
太阳穴突突突直跳,我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胸口窜起来的无能狂怒。
窸窸窣窣的声音和马桶的抽水声响起,下一秒,推拉门就猛地被里面的人拉开。
咣的一声巨响,本就弱不禁风的推拉门被他这样摔一下,寿命立刻又减了十年。
一个挺着啤酒肚,光着膀子,长相潦草的中年男人,凶神恶煞的站在了我面前。
男女之间本就力气悬殊,和他一比,我就像个一只手能拎起来的小鸡仔。
他的火气比我还大,一边瞪我,一边嘴里嘀嘀咕咕:“大早晨就不消停,女人就是事儿多。”
什么叫女人就是事儿多,你妈和你老婆不都是女人?
这句话我没敢真的说出口,可不说点什么心里又不痛快。
我紧了紧身上的外套,没忍住回嘴道:“拜托,这是我的卫生间。”
“我九点上班马上就要迟到了,没见过借别人的厕所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他转过头死死地瞪着我,不甘心刚要再说点什么,我直接钻进厕所,啪的一声摔上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可我都还没来得及松口气。
顿时,一股浓烈的烟味混合着难以言喻的恶臭,顺着我的鼻腔直冲天灵盖。
那种味道既不是单纯的臭味,也不是单纯的烟味,而是两种味道交织在一起,混合成了威力爆表的毒气弹。
为什么会有人喜欢一边上厕所一边抽烟呢?
而且这还是我的卫生间!
我被熏得直翻白眼,连连干呕,抖着手按下了墙上的换气扇。
嗡嗡的换气扇声,并没有驱散掉卫生间里的恶臭,只能图个心理安慰。
我捏着鼻子,再凑近马桶一看,映入眼帘的污秽气得我一把摔上了马桶盖,疯狂的开始按冲水键。
马上上班就要迟到,我根本没工夫再和他算账,一肚子的火气和委屈更甚。
我匆匆忙忙洗漱完就去上班。
可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2
我是今年刚毕业的大学生。
毕业找工作本来就难,遍地都是虚假的招聘信息,说着五险一金工资五千,可去了一问,除了销售就还是销售。
马云来了都得打三个月电话。
万幸我误打误撞,终于应聘上了一家不错的公司。
我以为最大的难题就解决了。
可我没想到,要租一个称心的房子更是比找工作还要难。
租房软件上大多都是挂着羊头卖狗肉,说是房东直租,可去了一看,就都变成了中介。
我们这边的中介费贵得离谱,要价都是一个月的房租。
我刚毕业本来就没什么钱,再加上中介费,这简直是想要了我的命。
病急就容易乱投医,再加上没什么经验,一来二去,我就看上了现在的这个房子。
看房那天,任红对我很客气,她说:“这两个隔断房原本是我们一家三口住的,但是今天有点特殊情况,就想着把一个隔断房租出去。”
她指着走廊里的推拉门说:“房子都是独立厨卫,只不过你这套的卫生间在外面。”
“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房租一个月只有八百,但是上厕所也不麻烦的,和那些普通的房子没什么区别。”
押一付一,独立厨卫,一室一厅,还临近地铁站,除了卫生间在外面之外,我实在挑不出半点这房子的毛病。
于是我就痛痛快快地签了合同。
可我没想到,这房子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好。
隔断房的隔音是通病。
邻居家说话的声音,甚至刷视频动次打次的音乐声都会穿透薄薄的墙板,传到我这边来。
再加上他们家有小孩子,时不时的大喊大叫和哭闹声,我都听得清楚无比。
每次他们站在走廊上说话,声音清楚到仿佛人已经走进了我的房间,这和我面对面说话别无二致。
我甚至都产生了一种错觉,一种毫无遮挡,和他们共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错觉。
休息日大早晨又一次被小孩的吵闹声惊醒的时候,我穿上外套蹭蹭蹭就去敲他们家的门。
是任红给我开的门。
她虽然疑惑,可脸上依旧保持着客气又礼貌的微笑,她问道:“怎么了小胡,有什么事吗?”
看到她脸上的微笑,我的怒火顿时熄了一多半,客客气气的和她商量起来,我说:“红姐,房子隔音不好,可不可以让你家宝贝小声一点玩?”
“我工作经常要加班,而且身体也不太好,大家都是邻居,你稍稍体谅我。”
任红比我想象中还要好说话,她连连给我道歉,和我再三保证会管管她家的孩子,还转身从屋里拿了几个苹果,硬要塞给我。
到此为止,我刚刚的火气彻底烟消云散。
她的好态度让我措手不及,莫名其妙的愧疚和自责开始在胸膛里蔓延滋长。
这让我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毛病太多了。
任红还和我聊了很多,大多都是已婚女性的困扰,丧偶式婚姻让她心力交瘁,老公不管孩子,也不能体谅她的不容易。
女性都是感性的生物,我能与她共情,也愿意体谅。
后来任红隔三差五的就会给我送来水果或者酸奶,还有他们家乡的特产,我也时不时的回礼。
隔音差这件事就这么揭了过去,他们家的吵闹声只小了一点,而我也买了耳塞。
我也不愿意再去斤斤计较,再计较倒显得我很小气。
3
借用卫生间最一开始也是任红提的。
那天我刚下班回来,她就火急火燎的敲我的门,一张脸憋得通红,眉毛重重的拧成一团,说起话来也是上气不接下气。
她一脸恳求的说:“小胡,我憋得不行,家里厕所孩子在用,你看,我可不可以先借用一下你的卫生间。”
我吓了一大跳。
我的卫生间又没在外面上锁,她看样子急得不行,可还是选择先来征求我的同意。
她尊重我,我也愿意帮她。
而且借用一下厕所也算不上什么事,毕竟大家都是女生,何况谁还没有个着急的时候呢?
我大大方方点头同意了,任红连声道谢。
后来她和我说,她老公和她儿子上厕所都很费劲,在里面没有待个二十分钟是出不来的。
我表示理解。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一来二去,等我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成了我卫生间的常客。
她也不再仅仅局限于上厕所,有时候也会带着牙刷和杯子,来我的卫生间洗漱,偶尔还会洗个澡。
而我的洗面奶和洗发水也会离奇的减少,消耗量突然增加。
刚开始她用我的东西还会征求我的同意,后来慢慢地就变成了只是发个消息告诉我一声。
洗手台上的水渍,和地漏缠在一起,密密麻麻的头发,这都让我很不满。
我鼓足勇气和她开口时,她总是十分愧疚的和我道歉,然后当着我的面清理干净。
可等到下一次,她还是一如既往老样子。
工作已经够累了,一回到家也不能舒心。
虽然都是小事,可这么多小事加在一起,就足够折磨得让人喘不上气。
我开始计划着等到合同到期了就搬走。
可柿子总要挑软的捏,很显然他们比我更懂这个道理。
没有人在一开始就会选择针锋相对、恶语相向,毕竟谁也不知道摆在眼前的柿子究竟是软得一捏就烂,还是硬得能硌掉牙。
他们仗着我是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独自一人来到这个城市打拼,没有人给我撑腰后,就坚信了我只是一个软柿子。
搬来一个月,他们一家已经试探清楚了我的底线,逐渐开始变本加厉,肆无忌惮。
卫生间的污垢和头发越来越多,孩子的吵闹声也一声高过一声。
我再次忍无可忍让他们控制声音,小声一点时,任红一改往常的笑盈盈的模样,轻飘飘扫了我一眼后,上下嘴皮子一碰只吐出‘不好意思’四个字。
我让她用完我的卫生间后打扫干净,她就不耐烦的回应我:“知道了,至于每次都说么?”
“嫌弃这个嫌弃那个,你有本事别租隔断房啊,一个月才八百块,租给你我都亏了。”
“金贵的和什么一样,有公主病没公主命,不就是借了一下卫生间,小题大做。”
她变脸比翻书还快,这一番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态度和说辞让我直接愣在了原地。
等我反应过来要发火时,她却先我一步,重重地摔上了门。
我碰了一鼻子灰。
我咽不下这口气,掏出手机点开和她的聊天框,噼里啪啦就开始打字。
【首先,卫生间现在的使用权是我,借你是情分,不借你是本分,既然如此,那我以后都不会再借给你。】
【其次,租金一个月八百,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咱俩白纸黑字签了的合同,你既然觉得亏,那就一开始别租,不要动不动就拿这八百块和我理论。】
消息一发出去,我和任红就彻底撕破脸了。
可让我意外的是,任红一个字都没回我,也没找上门和我掰扯个一二三。
她就这样安安静静地消停了两三天,也没再用我的厕所。
我很吃惊,可细想来又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对劲。
因为她后来对我的那副态度,并不让我觉得她会就此善罢甘休。
直到周一的那天早晨,她老公霸占了我的卫生间时,我才反应过来。
她原来是憋了个大招!
4
有了今天早晨的事情,我一整天工作都心不在焉。
恶臭的味道和马桶里的污秽始终萦绕在我脑袋里,挥之不去。
一想起来今早卫生间里的场景,我就没什么食欲,空荡荡的胃里直翻酸水。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以及无数次。
这一次他只是上了个厕所,我就已经足够恶心,那下一次洗个澡呢?又或者随便动我的东西呢?
我已经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正面硬刚的话,我心里多少有点顾虑,虽然现在是法治社会,但是保不齐他们心生怨恨会做出什么更加恶心的事情。
一个小小的卫生间,却成了兵家必争的风水宝地。
坐在我隔壁工位的同事,突然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她小声提醒道:“主管在门口啦,别摸鱼了,快点开始打工。”
我赶忙回神,手放在键盘上开始噼里啪啦打字。
主管环顾一圈走后,我扭过头感谢的冲着身旁的李佳璐笑了笑。
李佳璐和我的关系很好,她比我早来两三个月,在工作上很照顾我。
年龄相仿的我们很快就熟络起来,一起吃饭一起下班。
下班后,我和她挤在同一趟往南开的地铁里回家。
晚高峰的地铁简直是人间炼狱,车厢里塞满了人,人和人之间一点缝隙都没有,挤成了一团。
那个人呼出的气,转眼又被吸进了别人的肺里,大家用这种方式被迫互相交换着空气,也交换着一整天的疲惫。
我的身材很瘦小,稍不留神就会被挤成压缩饼干,高高的李佳璐一直挡在我身前护着我,为我圈出一小块净土。
我有些绷不住,委屈的和她哭诉起来,我说:“我前几天和二房东撕破脸了,她就开始故意报复我。”
“我今天早晨差点迟到,就是因为她不经过我同意,让她老公霸占了我的卫生间。”
李佳璐愣了一下,惊得张大了嘴巴:“还有这种事?”
我点点头:“更可气的是,他上完厕所也没有冲干净,而且还抽烟,卫生间被他搞得又臭又脏...”
李佳璐听我断断续续地说完,一张脸逐渐黑了下去,好像锅底一般。
女生似乎更容易和女生共情,两个都是独自一人来打拼的女生,抱团相互取暖。
李佳璐义愤填膺,开口飚了两句垃圾话,刚想拍胸口再痛斥两句,可又因为车厢的晃动不得已抓紧了扶手。
她迅速冷静了下来,眼珠一转,福至心灵,突然咧着嘴笑了。
她低下头,冲我眨眨眼睛,她说:“上个锁吧。”
我疑惑不解:“什么?”
她细细解释起来:“她家不是霸占你的卫生间,给你找不痛快么,你在卫生间外面也装个锁。”
“除了你,他们谁也进不去,这不就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我大受启发,刚刚的担忧和委屈一扫而光,一拍大腿,当机立断就决定回去就装锁。
地铁站离小区有一段距离,和李佳璐告别时候,我就迅速电话联系了锁具安装师傅。
我和师傅一起到的小区。
这个时间,隔壁似乎是出去吃饭了,静悄悄的没什么动静。
那正好!
我指着卫生间的推拉门,对着师傅说:“麻烦给我装质量最好的锁,怎么砸也砸不烂的那种!”
5
我给卫生间装了锁。
钥匙在我手里,除了我,谁都别想进去。
再晚些的时候,我听到了隔壁的声音。
隔断房的隔音本来就不好,他们两人的嗓门本来就高,再加上和我撕破脸后再也不用顾及我的死活,这会他们说起话来,全都一字不落进了我的耳朵。
为了听得更清楚,我把耳朵紧贴着墙壁,他们的声音,隔着薄薄的墙板听起来是闷闷的,却十分清晰。
任红老公不屑的说道:“你叫一个连毛都没长齐的丫头片子这样欺负,也真是丢人。”
“搬来没几天就嫌咱们吵,都是租房子的,以前那几个人加起来都没她事情多,真是晦气。”
她的好脾气好态度不过都是装出来的,因为一点点小事就记恨上了我。
任红则是兴高采烈的直夸她老公,她说:“让那死丫头片子跟我叫板!活该!”
“你就应该连厕所都别冲,恶心死她,一会你去她那上厕所,别掀马桶圈,就溅在外面,最好让她也得了妇科病。”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虽然早就做好了他们不是好人的准备,但是我没想到他们会恶毒到这种地步。
大家明明都是女性,她自己也有妇科病,自己也知道得了妇科病得有多难受,可她现在居然指使她老公,恨不得让我也跟着一起得病。
我现在莫名有些后怕。
她的病也不知道会不会传染。
幸亏我一直有点小洁癖,很讨厌和别人共用一个马桶,所以每次她借用完我的卫生间后,我都会用消毒湿巾仔仔细细擦一遍。
很快,隔壁就传来了开门声。
重重的脚步声是她老公先出来了,我蹑手蹑脚地走到猫眼前,从里面往外看。
她老公像是刚喝过酒,一脸酡红,走路摇摇晃晃,依旧和今早的打扮一样,光着膀子,只穿了一个大裤衩。
他趿拉着拖鞋穿过走廊,停在了我的卫生间门口。
他迷迷糊糊,下意识拽了一下推拉门。
可没能如他所愿,推拉门没有像往常一样轻轻松松被他拽开。
他很明显地愣了一下,然后又加重了力道狠狠拽了两次。
推拉门纹丝不动。
卫生间里黑着灯,他以为我从里面把门锁上了,他又重重拍了两下,刚准备喊我的名字时,下一秒就看见了门上的锁。
走廊里昏暗的灯光,让他有些看不清楚,他弓着背,把脸凑到了门锁上,努力睁开眼睛,仔仔细细端详起那个锁来。
他的脸肉眼可见地变了颜色,他涨红了脸,开始对着空气大声咒骂我。
他暴怒,嘴里不清不楚地骂道:“死丫头片子!谁同意你给卫生间上锁的!你是活够了是吗...”
他骂得又脏又难听,后面的几句话我听不太懂,似乎是他们的老家话,可我直觉不是什么好话。
他抬起脚就猛地踹在了卫生间的门锁上,一脚似乎不太解气,门锁岿然不动。
他一脸又踹了好几脚,咣咣咣的踹门声在深夜时分格外瘆人,巨大的动静连带着我房间的防盗门也一直在晃。
我吓了一大跳,害怕得脸瞬间就白了。
我紧紧的抓着防盗门的门把手,血液带着恐惧流遍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鸡皮疙瘩密密麻麻起了一身。
那个满身酒气的男人就站在离我不到两米远的门外,灯光下,我能看到他的唾沫星子随着嘴里咒骂的话一起飞溅而出。
还有手臂上暴起的青筋,这些无一不在提醒我此时此刻有多么危险。
任红听到她老公的动静,连忙打开门,她满脸疑惑,刚问了半个字,她老公就挤过她进了房间。
很快她老公就杀气腾腾地冲了出来,而他的手上多了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他抡圆了胳膊,举起菜刀就猛地朝门锁上劈去。
金属相击,碰在一起的声音尖锐又刺耳,在深沉的夜幕中炸开。
6
任红比我还惊慌失措,她抱着她老公的胳膊,嘴里直喊:“你疯了你!她万一听到动静要报警怎么办?你不想想你儿子!”
她老公也是猛地回神。
任红此时此刻也注意到了门上我新装的锁,她黑着脸不知道低声骂了一句什么,就转头阴沉沉的盯着我防盗门上的猫眼。
我和她隔着防盗门对视着。
那双眼睛里装着我从未见过的狠戾与怨愤。
我屏住了呼吸,心脏在胸口里突突直跳。
我猜,要不是深更半夜他们支付不起昂贵的开锁费,不然怎么着他们今天都是要把我装的锁卸掉。
刚刚她老公对着门锁砍了好几下,菜刀都劈出了好几个豁口,可门锁除了表面掉了点漆之外,基本完好如初。
两个人没来找我对峙,能量条耗尽后就一前一后回了屋里。
外面又恢复了往常的寂静,走廊里的灯忽明忽暗,偶尔闪动两下。
我虚软的靠着防盗门缓缓滑了下去,我坐在地上,心有余悸。
我捂手里紧紧捏着手机,亮着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按下、还未拨出的报警电话。
我几乎一整个晚上都没有睡着,朦朦胧胧架不住困意睡过去时,又会被无端的噩梦所惊醒。
我起得比往常早,在门口观察了一会后,就迅速钻进卫生间里洗漱。
我实在没钱,兜里比脸还干净许多。
我爸妈前几年做生意赔了一大笔钱,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他们不给我钱,还时不时还来找我要钱,有许多次明里暗里要求我负担他们的债务。
我几乎是逃一样离开了家,我不能回去,可眼下另找住处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李佳璐是合租,五六个女生已经把那个不大的家塞得满满当当,我充其量只能硬着头皮住两三天,根本不是长久的办法。
没有钱又没有精力。
我和任红签了一年的合同,如果我现在违约,押金就别想拿回来。
进退两难,哪一头都是万丈高崖。
我到了公司,和李佳璐商量一番后,找了几个高高壮壮的男同事,下班后跟着我一起回了家。
李佳璐气势汹汹,把任红家的门拍得啪啪直响,她嘴里喊道:“出来!”
任红不耐烦的开门,结果一开门看到门口乌央乌央围了一圈人后,立刻愣在了原地,她不认识李佳璐,只探出半个身子,好脾气的询问:“怎么了这是?”
李佳璐拧着眉毛,一把拽开门,顺便把任红也提溜了出来。
李佳璐指着任红的鼻子就是一顿猛烈输出:“你还好意思问怎么了?昨天半夜拿菜刀咣咣砍门的不是你了?”
任红吓了一跳,看到李佳璐身后的我时,顿时心里一清二楚,她白着脸,飞快的转动着眼珠子思考对策。
下一秒她就厚脸皮地叫道:“她怎么能不经过房东同意就随便上锁呢?”
我拉开李佳璐,站在了任红面前,我说:“既然你把房子租给了我,卫生间现在的使用权就是我,我爱装几把锁就装几把。”
“你再来教唆你老公砍我上的锁,信不信我报警把你老公送去警察局?等你老公留了案底,你儿子这辈子都找不到舒坦工作!”
他们要砍的是我卫生间上的锁,毕竟也没来砍我的防盗门,就算闹去警察局也不了了之。
一提到儿子,任红立刻开始犹豫,毕竟她老公的一举一动都和她儿子的前途挂钩。
而任红最在意的就是,她儿子。
这多亏了他们在屋子里说话从来都不刻意控制自己的音量。
他们一家三口每天发生的那点鸡毛蒜皮,我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看到任红惨白一片的脸,我突然意识到,他们家没那个胆子敢对我做什么。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上有老下有小,顾虑要比我多得多。
我已经一无所有,所以我才是那个光脚的。
而昨天咣咣砍我的门锁为的就是要吓唬我,让我害怕,让我以后再也不敢对他们的所作所为提意见。
巴不得我连押金都不要就火速搬出去。
我见状又添了一把火,我说:“房子我也不退,咱们就死磕到底!”
我反手掏出手机,直接报了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