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族-现颜记》 第四章 规矩还是不破为好 在线阅读
平民区的夜晚向来都很安静,几乎一到夜晚整个平民区便仿佛成了一座死城,就连虫鸣鸟叫都听不见分毫。
夜晚是大家难得的休息时间,因而无论是谁都会倍加珍惜,然而,闲适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往往觉得才刚刚睡下去,便又不得不从简陋的木床上爬起来。
咚咚咚――
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扰了邬流川的美梦。
“谁啊!大清早的,喊魂啊!”邬流川打了一个大哈欠,睡眼惺忪地推开大门,低声骂道。
刚打开大门,门外突然冲进来两个身着“奇装异服”的男子,上身清一色的灰棕色皮甲,米白色的紧身裤,布料看起很高档。
其中一个个子颇高,皮肤黝黑,却长着一头金色的头发,棱角分明的面庞看上去极为帅气,此刻怀里正抱着一个奄奄一息浑身是血的女子。
另一个男子平头黑发,一脸络腮胡,但泯然众人的下巴上生着一个扎眼的大痦子,让人一见便再难忘却。
两个人眼底都满布坚毅冷傲,双颊上点点血花更是增色不少,这群人邬流川不认识,但他们身上的装备却是清晰揭示了他们的职业,整个城内最受人尊敬,亦是万千少男少女心中梦想成为了一群人――探险家。
“卓尔沁,坚持住!愣着干嘛?赶快救人!”见邬流川面容呆滞,金发男子将女子平放在了木床上,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咆哮起来。
邬流川看着木床上浑身是血,左臂已经不知被什么东西啃噬得白骨森森的女子,眉头微微一皱,快速转身跑进药房,从里面端出了一个装满各种工具的大铁盘。
熟练地用剪刀剪开女子的左衣袖,一条没有多少肉残留的恐怖“骨臂”出现在众人面前,有的地方还在不停地冒着鲜血。
“这条手臂废了,需要尽快截肢,你过来,将她的手臂内端握紧,延缓一下失血的速度!”
说着,邬流川便要转身再进药房。
“等等!你说什么,截肢?你一个外城的小医师跟我们开什么玩笑!金子,走!咱们快回内城!”
络腮胡探险家听说邬流川要给受伤的女子截肢,顿时面色阴沉下来,外城的医师只是用来给普通民众治病的人,在他们眼中连个三流医师的水准都达不到。
截肢这样的大手术连内城一流医师都不敢轻易尝试,将同伴交给邬流川无异于害了对方。
听到这话,刚刚抱来受伤女子的金发探险家伸手便欲抱起女子离开,他们的本意只是想来这里缓解一下女子的伤势,而后在前往内城治疗,现在邬流川一开口就要给女子动手术,他们自然不敢答应。
“以她现在的状态,等你们一路颠簸回到内城,只会让伤势变得更加严重复杂起来,到时候回天乏术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打心底来说,邬流川还是很敬佩这些将生死抛诸脑后出城执行各种任务的人的,之所以城内能够好好延续至今,探险家的存在绝对可以说功不可没。现在明知道对方这样做可能断送那位女探险家的性命,邬流川当然不会坐视不理。
“哼!你一个小小的城外医师懂个屁!金子,快点!”
“赖八,闭嘴!这位小哥说得对,她禁不起回内城的颠簸了。”金发探险家眼中思索片刻,旋即目光一沉,刀芒般的双眸望向邬流川,“小哥,你确定有把握吗?”
“放心吧!就不回来,大不了我一命抵一命!哎――哎――我的命对你们来说不值一提,但对我自己来说,我还想多活几年呢!不过我先申明一点,我这边的麻醉药草剂量不够,只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手术中的疼痛,但做不到无痛手术,待会儿你们几个将她的身体摁住,不要让她乱动!”
看长着痦子的络腮胡男子又欲出言相讽,邬流川赶忙提高了声调,嘱咐几句后,立马折身从药房内拿出了麻醉的药草和一些截肢用的手术工具。
顾不得用捣药钵捣碎药草,邬流川直接将药草胡乱塞进了嘴里,一通乱嚼,随即将其外敷在了自己准备截肢部位的附近。
这种药草生效很快,但麻醉的时效不长,一般来说只有半刻钟时间左右。
麻利地从一个木盒子里拿出一块重复使用后洗净的软布,倒出一些医疗酒精给一众手术工具快速消毒,而后用手触了触女子麻醉的部位,见对方没什么反应,邬流川当即朝两人递了一个眼色。
两人会意,纷纷围拢上来,按住女子的身体。
邬流川深呼吸一口,这种大手术他总共都没做过几次,以前是有自己师父在场指挥,而且是在内城,自然是得心应手,但现在的医疗条件不够,有没有师父从旁指导,他心里还是稍许有些紧张。
拿出手术刀和镊子简单地处理了一下截肢部位附近的伤口,分离出大血管,然后用止血钳夹住这些血管后,邬流川拿起骨锯开始截肢。
这两个探险家虽然见过很多血腥的场面,但当着他们的面锯断手臂还是让他们感到了一丝不适,纷纷下意识将目光移到了一旁。
半刻钟以后,邬流川终是成功将女子的手臂齐肩截肢下来,正打算缝合血管的时候,药草的麻醉效果终是彻底消失了。
其实早在手术做到一半的时候,麻醉效果便开始减弱了,但让邬流川感到颇为诧异的是,这名女探险家竟然活活熬了过来,全程除了发出几声闷哼和身体不受控制的痉挛几次外,竟然没有一丝痛苦挣扎的表现。
刚一下针,那名女探险家似乎实在是撑不下去了,突然发出一声惨叫,身体猛烈的抽搐起来,似乎想要摆脱两人的控制,但毕竟是一个女性,哪能反抗得过这两个男子的压制,身体被死死压住,动弹不得,只能不断发出痛苦的嘶嚎。
邬流川小心翼翼地缝合着一众主血管,心里一阵忐忑,毕竟在这种极端痛苦的情况下,没几个人能坚持过去,他很担心对方会不会因为承受不了痛苦而咬舌自尽。
哼――
似乎是为了验证邬流川的猜想一般,他的耳边猛地传来一声闷哼,与此同时,女子的嘶吼声亦是戛然而止。
邬流川大惊失色,连忙转过头,却发现抱她来的那名金发探险家将自己的手掌塞到了那名女子的嘴里,而那名女子似乎也早已失去了理智,感受到嘴里的东西,当即狠狠咬了下去。
刹那间,男探险家的手血流如注,顺着那女子的嘴角滴落在木床上。
见状,邬流川不敢犹豫,立马加快了手里的动作,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对方的血管和伤口处理好,敷上一些止血消炎用的草药,随即包上了一层泛黄但是消过毒的透气软布。
“好了,今后观察一段时间应该就没有什么大碍了,”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辰木进屋清洗了一下手上的鲜血,然后给了那个金发探险家手上也敷了点止血的草药,“我给你们开几种消炎的草药,你们回去自己弄,每两天给她换一次药就行!”
“你这儿没有草药吗?直接给我们不就得了!”刚才不信任邬流川的络腮胡粗声粗气说道。
“你当我这儿是内城啊!草药要多少有多少?上面每个月就他妈拨那么一点,给你们了,我们6区的平民怎么办?”邬流川针锋相对地回了一句,而后又大致检查了一下这名女子的其他部位,没有发现什么其他伤口后,直接开门送客。
“谢谢!”那名受伤的女子经过疼痛的刺激,似乎稍微恢复了一点精神,被两人搀扶路过邬流川身边时,有气无力地向邬流川道了声谢。
邬流川清咳两声,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而后连忙将这群人送出了门。
看着一众探险家消失在远处,邬流川眼底闪过一抹愧疚,但很快便被他甩到了一边,嘴角一咧,从裤兜里摸出来一根精致的手链,自言自语道:“规矩还是不破为好,没有粮食就拿这个抵给我吧!唉――也不知道雪儿那丫头会不会喜不喜欢这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