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藏骄》 第一回 在线阅读
镜头迭叠:
还是小胡,在和一个衣着名牌、可以做她爹的男人在利晶宾馆开房。
干完男女那点事后,笑眯眯接过男人挺身而出打赏给的一张银卡,甜蜜蜜地婉转嘤鸣:“谢谢,箭哥,再亲一下咱的章书记!”
章书记,那个名字叫章箭的男人衣来伸手、又接受美人投抱送怀的香吻后,不急不忙地如厕方便。但,出浴后判若两人,如赶场子、赶饭局、赶迎检似,先行一步。
动身前,忘不了,亲躬善后,将自带套餐用过的大小坛罐、没有喝完的大半瓶五粮液、贵妃醋还有一些床上保健用品用黑色塑料袋装提着,带走。如钢琴家修长的一个手指摁点电梯按纽,似地下工作者机智的眼睛察看周边动静,然后,快步离开、闪进消防安全出口的侧门内,像拆弹专家一样,镇定自若,技能娴熟,把手中提物全部扔进了刚出门的宾馆总统套房下三层楼梯过道的垃圾桶里。再恰到好处地乘搭上刚到此楼层、一点即开的电梯。在满电梯敬畏的注目礼下,很有帝王气度地摆板着脸,起驾。
镜头由远推近:
从远水对岸红尘紫陌、会龙群山、栖霞寺庙、裴亭云树、志溪帆落,掠过。紧跟着,吹绿的茵茵小草,走上:早已停摆多年的大码头渡口,堆满泥沙卵石的防洪河堤。追随着,滴落的串串雨点,走下:麻石铺砌、倾斜百级的台阶。走过:一路废弃、灰头土脸的厂店。走向:千年古道街和三口鹅羊池塘的正北面,红黑相间,墙高门窄,象座古城堡的秦城县委政府大院。
在包门套替代挂门牌的书记室门口,排队请示、恭候已久的一个干部,望眼欲穿,看着进进出出、走马灯似的新老脸孔。
门窗紧闭、密不透风的室内,电话铃响,正在训斥下级、接电话始还动怒吼叫的章箭,很快,低声同时抬起肥臀,离开标价过万、纹丝不动的真皮老板宝座,笑遂颜开:“好的,好的,陈老板,你车到了么?早说,我就来,就到。”
那个干部向提包甩手出门的章箭亲热喊书记,章爱理不理地走摆步,径直奔向县委政府大院内楼梯走廊上安装防盗门最多的常委楼下,刚才停等的一部豪华奔驰小车。朝赶紧迎前给他打伞、提包、拉开桑塔纳车门的司机摆了摆手,然后,两手抱搓着唯恐被风吹走的假发,闪坐进奔驰车内,和坐内年纪不老但老气横秋、东北大汉模样的人并肩握手,谈笑风生,同车御风而去。
“西坡,苏西坡!嘻嘻,苏书记,你也是书记,不过乡镇书记还是要等县委书记有空、有心情,再见吧!”
听到有人喊、说笑的那个干部给了对方一拳,亲热捶落在其肩头,勾唇苦笑:“没有办法的办法,今只能到老同学你黄局长黄老弟的衙门坐会儿,先混杯酒喝,再慢慢等吧!”
接点燃烟,跟老同学抬脚就走的苏西坡早已习惯,自我解嘲。
“还是常言道的好呵,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东边不亮西边亮,哈哈!”
内景:秦城县人民检察院反贪局,局长室,日。
接到电话、一口生硬语气回拒推说没空、真的抽不出身的一个精壮汉子,又耐心听了好会儿另个声音的电话,终于,语音与脸色略微柔和了些,满口应允:“这样吧,兄弟,你跟苏哥讲清楚,我现正处理一个案,至少还要过一个小时,到时我一定来!”
内景:海市蜃楼大酒店,豪华包厢,夜。
还是那个精壮汉子,喝完杯中酒,满脸煞气的把眼一横、桌子一拍:“跑呀,这段正愁抓捕不到你,你倒自送跑上门。嘿嘿,现在你酒足饭饱了吧?”
叼根牙签,接收了放在酒桌上的一包极品芙蓉王烟,推拒了送到他面前的大礼包,内装的两瓶五粮液和四条中华烟。
“跟我走吧,看在兄弟面子上,还算你是投案自首!”
还是那个干部,气不打一处来,发急骂娘:“三哥,曾三龙,妈的,你小子太不是玩意儿,跟都是内衣厂出来的兄弟也摆脸色、耍手腕啊!”
“妈的,不是事先跟你说、说好,我也是受人、而且是……咱县里重要领导所托,你们双方只是见个面谈谈,还有、还有补救么?”
尽管舌头打结,苏西坡还是想尽量把话挑明。
“妈的,都是吃、吃公饭、明天不知到哪个庙报到的,兄弟,别把事都做绝、做得太绝!”
借酒骂闹,但越骂越底气不足的苏西坡后来的声音,近乎和人耳语。
“再说,三哥,你要抓人,也别要当着我和黄局的面这样、这样做,这么快下手呀!”
“这不是叫我苏西坡和你合伙暗算,出卖朋友,带、带人笼子么?先不说、说如何向领导交待,你这样做,叫我今后怎么做、做人!?”
目瞪口呆的还是那个老板,刚还大大咧咧地摆谱,红光满面、笑容灿烂在吹嘘和章书记等是铁哥们的陈老板,脸色比他承建的垮掉的豆腐渣工程还难看。
内景:秦城县委政府大院,办公室,日。
有人正发布特大新闻:“章书记被刑拘了!”
这消息引发的反响,酷似NBA篮球赛场上的绝对秒杀!
已是县委办副主任的小胡,一秒前,还在忙活替章书记接风的宴会排场,拿腔作势,向低眉应诺的罗大姐和一个年轻帅小伙陈炜交办接待名单、标准和细节。突然,忘了还没交代放心的台词。这会儿罗大姐声音比谁都大:“章书记,哦,章箭他老婆呀够嚣张,坏事肯定坏在她手里!”
“她和我们打牌时,总故意显山露水、露出手提包内一扎扎崭新的钞票,还要逢人吹呀这手指上钻戒多少克拉、往脸上搽的法国名牌护肤乳呀霜呀水多少钱……”
镜头特写:
腿脚不灵便的老汉,仍在大街小巷蹒跚,拾荒。在秋风扫起的满眼落叶、飞尘中,收获,五颜六色的广告传单,又一个“娃哈哈”矿泉水塑料小瓶。
镜头迭叠:
章箭夫妇像从前一起受邀泡、享高规格的天池华会澡堂一样,各自转身钻进了男女有别的解脱去处。不同的只是,这回须要自己动手,买单。
收监后,被同一个牢房的犯人群起而攻之,一片怒骂贪官声中,打断腿和几根肋骨、打得半死不活,面目全非的章箭躺在病床上,雪白的墙、床单、编号的囚服,更醒目。
喉干舌苦,看见病房外看守的男狱警接喝女同事送发的农夫泉矿泉水,章箭的喉结在跟着如甲壳虫般嚅动。今非昔比。一双死鱼似的眼睛盯着天花板,章箭在痛定思痛、触发长恨歌里之感慨。在心里,在自己和自己的女人身上假设,有多少爱可以重来:“妻贤旺夫,妇悍克夫。当年,如果能找宋菊香做老婆,而不是讨上这个贪得无厌、六亲不认的臭婆娘,被她没日没夜的枕边风吹,吹冷了那心,吹大了这胆,那么,也许,我命里没有这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