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的omega记性不会太差》 变故 在线阅读
发生在喻桥提交资料后一周的周末午后。
那是他固定带着喻邈在室外娱乐的时间,喻邈最近迷上了堆沙丘城堡,还好白沙镇最不缺的就是沙,这些年在镇郊还建起白沙乐园,每逢周末节假日就有不少家长,从周边大小城镇带孩子来玩。
既能玩,又有许多同龄人一起,喻邈只去过一次就爱上了白沙乐园,因此喻邈每周都会带她去一次。
父女俩手拉着手,喻桥帮喻邈拎着她盖沙漠城堡所需的工具,喻邈则戴着黄色遮阳帽一蹦一跳地跟着。
“爸爸,我给你盖一座超——————级大的城堡好不好!”
喻桥弯弯嘴角,问她:“超——————级大是多大?”
喻邈词汇量有限,想象力却无穷,挣开喻桥牵着她的手,伸出两只手张开,卖力地给喻桥比划。“就是有这么这么大呀爸爸!有好多好多房间,像城堡那么大!”
喻桥乐不可支,想继续说些什么话逗一逗喻邈,却猛然想起梦里那一幢巨大的犹如城堡一般的湖边建筑。它像沉沉的石头压在喻桥心里,让喻桥没来由地感到恐慌。
通往白沙乐园的人行道上植被稀少,白沙镇干旱少雨,栽种的行道树也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喻桥只觉得那一瞬间,自己在阳光的暴晒之下,几乎有一种支撑不住的眩晕。
他深呼吸一口气,尚未缓过神来,迎面疾驰的一辆黑色商务车,就蛮横地停在了父女俩面前。
小孩子有本能的感知能力,探查到危险逼近,喻邈紧张地贴着喻桥。喻桥也下意识弯腰抱起喻邈,将她紧紧搂进怀里。
“你们是什么人?”喻桥紧张地询问眼前几个从车上下来的黑衣人。
这群人穿着一丝不苟的黑色西装,面色并不凶神恶煞,但也绝对谈不上温和可亲。为首的一人大约四十岁上下,拦在喻桥父女俩面前,以一种平静却不容抗拒的语气,发出了通知。
“喻桥先生,希望您能跟我们回一趟帝星。”
喻桥向后退了一步,深深皱起眉头,他的心脏和腺体都砰砰直跳,那是极度紧张下的生理反应。这群人有备而来,甚至知道自己的名字,他们不用寻找就能立刻停在自己面前,可见对自己的信息了如指掌。觉察到这些,喻桥抿紧嘴唇,将喻邈抱得更紧了。
“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我不能跟你们走!”
听闻喻桥这样说,为首的那个男人皱了皱眉头,他只思考了一瞬,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喷雾,在喻桥注意到他的动作,准备转身逃跑奋力一搏之时,道了声“得罪了”,便抬手按下喷雾。
只一瞬,喻桥就感到双腿酸软,两膝发木,不由自主地朝下坠去,连意识也在快速消退。立刻,围在他们周围的黑衣人就将喻桥搀扶着,强硬地塞进眼前的车里。
车门刷地关上,喻桥的意识飞快地溃散,迷蒙间他只能用尽全力抱紧女儿,而在恐慌和未知中,他嗅到一股奇异的香,它既熟悉又陌生,以不由分说的强势姿态,钻进喻桥的四肢百骸。
那是安息香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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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有许多画面在脑海中闪回,一切背景基调都是那一片茫茫无边际的湖,然后有繁忙嘈杂的议事厅,有花团锦簇的宴会厅,有尖锐的争执,也有夜幕下隐秘的亲热。
但更多的,是喻桥在昏迷中听见女儿尖锐的哭声。
这么小的孩子,从来没有坐过飞行器,第一次坐,又是这种情况,一定吓坏了。
喻桥有心想要哄一哄喻邈,但是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连眼睛都睁不开,只能保持半清醒半浑浊的意识,强撑着自己。
而后喻桥又恍惚意识到,自己有记忆以来也从来没有坐过飞行器,但是居然对飞行器的飞行状态如此熟悉。
那种持续的轰鸣和微微的震动让喻桥产生一种久违的熟悉,仿佛是很久以前了,他乘坐飞行器繁忙地穿梭于各个星球之间。而身边萦绕的经久不散的,正是那种安息香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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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桥再次醒来,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半梦半醒间的记忆如潮水般尽数退去,他睁开眼睛,发觉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头顶悬挂着吊灯,但并没有开,窗帘也紧紧拉着,因此房间里一片漆黑。
而喻邈却不在他身边。
这让喻桥顾不得身处陌生环境的危险,立刻翻身坐起来,赤脚就要下床去找喻邈。
这间房极大,喻桥赤脚踩在木质地板上急切奔走,发出咚咚的声音,他走到门前,慌乱中拧开门把手,迎面撞上了一个高大的身躯。
那人生得极高,胸膛也宽阔,一眼就知道是alpha才有的体格。而他的身上,喻桥敏锐地闻见了安息香的气味。
顶级的alpha天然带有压迫气场,喻桥哪怕心中再急切,也不由自主地屈服于他,后退一步。也因为这后退的一步,两人视线对上,喻桥才看见这人的脸。
眼前是一个极英俊的alpha,眼睛狭长,睫毛浓密,鼻骨与颌骨是如出一辙的锐利,他面容冷峻,穿着整齐的西装,发型也一丝不苟,和喻桥对上视线以后,才露出一个非常官方的微笑——喻桥断定此人平时是不常笑的。
“小桥,好久不见了。”
喻桥在看见他的第一时间,就感到一种极陌生又极熟悉的冲击,持续萦绕在自己梦境里的那个看不清脸的人,在飞行器上昏迷时记忆里总是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人,似乎都是这个人,又似乎不是。
因为眼前的人和那些朦胧暧昧的影子相差太远了,他看起来高不可攀,几乎没有感情可言,笑是公式化的,说话也是公式化的。整个人被包裹在合体的、严谨的外壳里,没有流露出一丝关于人的痕迹。
因此喻桥实在记不得此人,现在看见他给自己打招呼,喻桥绞尽脑汁搜寻有关于这个人的记忆,仍旧一无所获。反而因为过分努力地回忆,喻桥自己感到一阵毁天灭地般的头痛。
面前的人连忙扶着他回到房间,搀着他在床边坐下,伸手替他取过床头柜上的水。
“怎么了?喝点水吧。”
喻桥没有接他递过来的水,事实上他因为alpha突如其来的触碰而感到非常难受,alpha的压迫感太强,强到喻桥完全处于alpha的影响之下,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而这个alpha也仿佛毫无社交礼仪似的,一点都没掩饰自己的信息素,毫不客气地闯入喻桥的世界。
喻桥努力平复呼吸,瞥见扶着他的那只手,手腕上戴着一块很复杂精致的手表——信息接收器已经取代了大部分机械或电子设备,手表早已成为一种身份的象征,在大机械、大智能时代来临后,一切人工工匠的产出,都献给了星际社会百分之一的人群,也就意味着无与伦比的高贵出身。
喻桥眉心一跳,强行吞咽下自己的不适,勉力抬头,说:“我要见我的女儿。”
对面的人努力保持语调温和,尽力安抚他:“她也在睡觉,就在隔壁房间,等她睡醒了就能见到她了。”
喻桥对此半信半疑,只强硬道:“我要先看到她。”
面前的人只好带着喻桥走到房间外,打开隔壁房间的门,微微开了道缝,看见床上四仰八叉地躺着小小的宝宝,正无知无觉地呼呼大睡。
独属于孩童的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喻桥这才勉强安心,他轻轻关上房门,站在走廊里,问眼前的男人:“我在哪里?你是谁?你认识我。”
前两句话是问句,后半句话则是肯定的陈述。
很显然眼前这个人不仅认识自己,还很熟悉自己,如果喻桥的猜测没错,白沙镇拦住自己的那群人也是他派来的,他们向自己喷的东西,那瓶迷晕自己的喷雾,应该是眼前这个alpha的信息素提取物加工的。
再往深里猜猜,这几年信息素产业研发越发繁荣,信息素提取物能够加工出诸多相关产品,从发情剂、安抚剂等常规产品,再到游走于法律边缘地带的腺体型兴奋剂,各式各样不一而足,喻桥不知道那群人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但能迷晕自己,说明自己对这种信息素是很敏感的。
但这种手段合法吗?如果不合法,光天化日之下对方竟敢公然抢人,再联想到他的穿着打扮,自己竟然能与这样遥不可及的人物有关联吗?喻桥不愿再往下猜,他抬起头,望向对方,等待对方的答案。
对方领着喻桥再度回到之前的房间,听见这话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首先表达了诧异:“你不记得我了吗?”
那语气,说是诧异,似乎更像是一种确认——他要确认喻桥是不是真的失忆了。
于是喻桥并不说话,只以沉默作为回应,对方似乎也很了解喻桥的脾气,懂得他性格里的执拗。于是告诉他:“你现在在帝星,我是裴深霖,我是你的alph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