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 第1章 在线阅读
意外失聪后
老师安排乔纵给我一对一帮扶
他长得好，性格好，人缘也好
陪我上课，帮我整理笔记，赶跑欺负我的人
因为有他，我开始觉得失去听觉并不是一件糟糕的事
直到某个晚自习结束，我摘下助听器擦拭
他站在我身侧，双手散漫插兜，眸底晦暗隐于夜色
他说
死聋子
餐盘被人掀翻后不到五分钟，乔纵就来了
应该是从球场赶来的，身后跟着他的朋友们
视线匆匆掠过肇事者，地上的狼藉，最后与我目光相接
怎么回事
身边有人帮我解释岑升和打饭阿姨多说了几句话，排后面的人不耐烦了，就起了点争执
其实只说了两句
阿姨第二排是牛肉还是猪肉和不好意思能不能再说一遍
说第二句时，我已经将歪斜的助听器戴正
前后耽误的时间，不到半分钟
比起不满我占据时间，更像不满我本人
或者说，不满我占有着……
我偏过头，确认了一下他看乔纵的眼神
刚才还嚣张蛮横的人，此刻一脸无辜，语气委屈
上完体育课真的很饿嘛，你也知道的，我还有低血糖，看他磨磨蹭蹭的我就……
乔纵自然地接上了他的话，你就心头火起，把人家餐盘掀了，不仅让他吃不上饭，自己也还饿着
声线没什么波澜，不带一丝苛责，平静地道出事实，却让人瞬间失了辩驳的力气
对方不吭声了
乔纵没再看他，从保洁阿姨手中接过洁具，开始清扫地上的饭菜
我上前一步，我来吧
没事他侧身让开，顿了顿，待会带你出去吃
乔纵
那个男生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声，你干嘛这么帮他啊
帮他
乔纵抬眸，唇角勾了勾，眼底却毫无笑意，你以为我只在帮他吗
对面愣了下，反应过来后，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复杂
羞恼、愤懑……又夹杂一丝受宠若惊
几虞张嘴，没能说出一句话
不情不愿的道歉没有意思，不愿意说就算了但对你今天的行为，大家心里自有定论，你自己能承受就好
乔纵将洁具还给阿姨，朝我伸出手
我没有动
大家
他说这帮从冲突开始就围观看热闹的人吗
他们现在依然选择不吭声呢
在乔纵拉住我的瞬间，我不动声色挣了下，于是他自然地，从握住胳膊变成握住手腕
嘶——
我猛地倒吸一口气
乔纵愣怔一瞬，表情微变
迅速松开手，迟疑几秒，小心翼翼地将我的袖管往上捋
被热汤烫起泡的一小截皮肤暴露在空气里
我呜咽一声别碰，好痛……
乔纵脸上第一次出现慌张
对不起，我不知道
痛觉蔓延，眼里迅速盈满泪，我垂下头，吸了吸鼻子闷声道算了，走吧
脚步并未挪动
原本沉默的人群忽然有人出声
我说……挑事耽误大家吃饭的人，也不是这个听障同学吧他很无辜啊，手还被烫成这样，看着就痛
话音落下，凝滞的空气陡然松动
像一颗石子丢入静湖，迅速泛起了涟漪
对啊，给了台阶了还不下，某些人脸皮厚得没边了
我记得掀餐盘这人是志愿者队的
好家伙，就这人品还志愿者
别是之前有积怨在这里蓄意报复吧，笑死，扯什么低血糖
在逐渐沸腾的人声里
我终于还是鲁来了那句对不起
尽管它干巴巴的
有点不情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