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做渣O是不可能的》 第四章 你可能认错了 在线阅读
褚成章被“中弹”两个字钉在原地,他第一反应是这又是宿知的借口,可这个谎言实在太容易被拆穿了。
“伤口在哪儿?”褚成章大步走近。
宿知一时有点懵:“什么?”
“不是说中过子弹,伤口在哪儿?”褚成章紧盯着宿知,观察他脸上的每一个细微反应。
宿知愣了下,随即慢慢眨了下眼,抬手触到左胸的位置,说:“在这里。”
褚成章心里抖了一下,他上前一步一只手撩开宿知的睡衣衣摆,另一只手探了进去。
宿知被他吓到了,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直到胸前的伤疤被温热的指腹摸到,他才大梦初醒般推开了褚成章。
红晕从脖颈逐渐蔓延到耳廓,宿知像只被按在烤炉上的虾米,很快整张脸都染上一层绯色。
宿知因为常年用药,感知能力不强,所以他的情绪起伏很小,大多数情况下反应也会比常人慢半拍。
宿知很少感到难堪,在寒岛时他的接触人员固定在城堡的管家佣人以及叔父一家,少数的节日里会有父亲曾经的战友前来城堡看他,这些人当然不会对他做出什么为难举动。
但联盟的人很不友好,尤其是眼前这位褚大校。
宿知抚平被弄乱的衣摆,他有点想要收回帮助褚成章的话,但这势必引发褚成章的坏脾气,不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于是宿知一言不发顺着床沿绕到了床的另一边。
拉开与褚成章之间的距离后,宿知异常的心跳渐渐恢复平稳。
枪伤的疤痕褚成章很熟悉,他从军校毕业执行第一次作战任务时就受了枪伤,当时战机被敌方的导弹击中尾翼,机组人员跳伞落地后与敌方交火,在掩护队友时他腹部中弹,那道伤差点让他退出作战队。
褚成章看着宿知,Omega又把头垂下盯着大理石地板,这个习惯和记忆中的宿知完全不一样。
其实从宿知下飞机那一刻褚成章就看出来他变了,性格与十年前可以说大相径庭,褚成章那时仅仅以为是他年少经历父亲离世的打击性格才变得内敛,而这里面还不乏有褚成章所认为的心虚成分。
然而事实根本不是褚成章所臆想的那样,宿知也许真的没有说谎,他是真的忘记了他们的过往。
当年宿知回国不久他的父亲就竞选上了寒岛总统,但在第二天褚成章就在国际新闻上看到寒岛新任总统遇刺身亡的消息,那时他已经和宿知断联一周。
宿知在回国后给他发了个落地消息便如同人间蒸发再也不接电话不回信息,两天后他直接被全面拉黑。
直到宿知父亲遇刺后,他在葬礼新闻图片中看到了宿知的侧影,那时他雇去寒岛确认宿知安全的侦探也给他回信说宿知一直在新加尔的城堡,而普尔赛德大学的录取名单中也有宿知的名字,并且已经确认会准时入学。
褚成章后来没再联系过宿知,联盟与寒岛断交后他也不再主动关注寒岛的新闻,他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学习和训练中,而宿知在他心里留下的那根刺一直都在。
但在摸到宿知胸膛上那个不平整的疤痕时,他没有觉得宿知活该。
褚成章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他看出来宿知对他的冒犯举动不高兴了,只是宿知并不想发生争执,也许是因为怕他继续仗势欺人,又或许只是单纯地不想浪费口舌。
十年前宿知是个不会轻易妥协的人,但现在……
褚成章想起在楼下宿知说到一半又住嘴的解释,现在明明不高兴却也只是用沉默反抗。
失去双亲后又被叔父抛弃放到联盟当质子,现在还要被一个“陌生人”欺负,宿知却没有哭。
褚成章本想靠近,但他刚动一步宿知就抬头扫了他一眼,然后不动声色地往后面挪了一下。
褚成章不动了,他站在原处,声音柔和许多:“你什么时候受的伤?”
宿知现在不太想和褚成章说话,沉默了一会儿,还是不太情愿地开口回答:“我父亲遇刺那天,我也在车上。”
褚成章脸色僵住,随即拧眉说:“你确定?”
宿知很聪明地猜出他的疑惑,抿了一下干涸的嘴唇解释:“新闻没有报道是因为内阁成员不想将事件不良影响扩大。”
“可我在你父亲葬礼的新闻上见过你的照片。”褚成章稳声道。
宿知狐疑地看他一眼,摇头说:“你可能认错了。”
那时宿知根本没有参加父亲的葬礼,他也没有机会参加,因为他还在医院昏迷未醒。
房间里再度陷入沉默。
褚成章没放过宿知的任何反应,他想当年花高价雇的侦探应该不会糊弄他。
宿知又抿了一下嘴唇,才说:“你可能把我堂弟错认成我了,我们长得有点像。”
褚成章没有反驳,他瞥向床头柜上的手机,走过去拿起来,隔着床递给宿知。
“要搜到当年的新闻应该不难。”褚成章说。
宿知很顺从地接过手机搜索起来。
输入“寒岛总统宿文政”几个字后,搜索框下自动跳出遇刺、葬礼等词条,宿知点了第二个。
新闻里的照片从前宿知没有细看过,一张张看下去他找到了让褚成章误会的那张,点开放大,宿云的侧影被前面的人挡住了下半身,只露出肩膀以上,虚焦的模糊影像的确和自己很像。
是褚成章认错了。
宿知把手机屏幕面朝褚成章,告诉他:“你认错了,这是我堂弟宿云。”
褚成章两颊微微一动,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很愚蠢。
宿知把手机收回去,又说:“我问过宿云,他十年前没有来过联盟,并且我也没有,所以褚大校,你有什么能够证明我们曾经有过交集的证据吗?”
褚成章没回答,反而问:“你就不怀疑你的堂弟骗你?”
“宿云不会骗我。”宿知替亲人辩解,“他没有理由对我说谎。”
褚成章短促地笑了一下:“你父亲遇刺之后,你的叔父成功替补当了新总统,而他现在毫不留情就把你送来当质子,他真的把你当作亲人吗?”
宿知又不太高兴地把眉头蹙起来,过了一会儿说:“我比你了解我的家人。”
褚成章似乎觉得宿知的单纯有些好笑,他说:“政治是很复杂的,我是不比你了解家人,但我比你了解政客。”
宿知没接话,垂着眼皮不知道在想什么。
褚成章怀疑他在故意屏蔽不喜欢听的话。
“不是想看证据吗,”褚成章走到门口,打开门,“跟我走。”
宿知犹豫了一下,迈步跟上去。
褚成章却堵在门口没动,看他一眼说:“穿外套。”
“哦。”宿知去穿好外套,把毛线帽也戴上了。
走到楼下,之前那个比熊木雕还摆在桌子上,褚成章去拿了过来。
宿知往他手上瞄了一眼,问:“你喜欢这个吗?”
褚成章回头,宿知的语气不像是要把这个木雕送给他,反而是害怕他回答说喜欢然后把玩偶占为己有。
心里说不准已经在祈祷他说不喜欢。
褚成章收回目光,说:“喜欢啊,送给我做见面礼怎么样?”
宿知觉得褚大校如果没有肩上的勋章加持,他本人应该毫无人格魅力。
宿知不想把东西送给褚成章,于是装作没听清。
褚成章并不需要他的回答。
“棉花糖在你回国后第二年就去世了。”上了车,褚成章忽然开口,“我们捡到它的时候它就已经十三岁了,后来又生了两次病,没熬过来。”
宿知呆呆地望着褚成章,嘴唇动了一下,那句“你怎么知道它叫棉花糖”没有问出口。
褚成章给出的第一个证据就让宿知哑口无言。
他刚想起棉花糖的时候问过家里的佣人他的狗狗去哪里了,佣人们都一脸疑惑地看着他,然后告诉他他没有养过宠物。
后来宿云告诉他,他们上学的时候在路边捡过一只小狗,后来小狗病逝了。
但宿云说不出小狗的名字,而且他说他们捡的是一只泰迪。
当时宿知以为是宿云记错了,还纠正过他。
宿知脸色有些不好,褚成章侧头看他,把木雕玩偶放进了他掌心里。
宿知摸了一下小狗的脑袋,褚成章说:“以前你给它买过很多好看的衣服和发夹,拍过很多照片。”
宿知想了一下,低低地嗯了一声。
“宿知。”
褚成章喊了宿知一声。
宿知抬起头,车里的灯不是很亮,他的表情有点难过。
褚成章抬手摸了一下他的后脑,不算安抚,就是简单的触碰。
“你能想起棉花糖,却不能想起我。”
宿知从褚成章的语气中听出一丝抱怨,他却接不上话。
宿知很混乱,他不愿意相信褚成章说的那套关于政客的说辞。
这些年叔父对他很好,宿云害怕他太孤单还会经常去陪他。
可是褚成章没有必要挑拨他们的关系,他可能永远都不能再回寒岛,他从寒岛出发的时候就做好了一辈子回不去的准备,而联盟也不需要这样的手段去夺取政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