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与黑》 第2章 在线阅读
我起身，走下宝座。
头顶皇冠稳稳立住，我下巴抬得极高。
「我是人，不是物件。我的婚事，不是拍卖现场。如果诸位实在中意那几位绅士的话，我不介意让你们嫁过去，成人之美，顺当帮我考察一下他们的人品如何。」
无人出声。
压迫感几乎要将他们的头颅斩断。
我行至刚刚说话声音最大的那名伯爵身旁，出口嘲讽：「嗯？斯伯森伯爵意下如何呢？要不我现在派人回去询问一下贵夫人的意见，让你同那什么豌豆国王子成婚可好？」
斯伯森脸色惨白，颤抖跪下身：「是我多嘴。」
我绕过他，轻笑出声。
目光游弋在每个人身上，无人敢对上我。
呵，就连我院子里的花朵都比他们坚韧，这些不中用的东西是怎么站在这个位置的？
「我的婚事，不需要各位操心。」
我转身，重新登上王座。
「倒不如好好想想，如何做一名合格的臣子。」
「都退下吧。」
一束光线穿越门口，直直打在殿堂中央。
没有任何一位贵族被这束光亲近，每个人的身上都笼罩着一层厚厚的黑暗。
一些记忆要从这光里跳脱出来，我好像能看见一名短发少女站在光里，神情倔强，立于台前，嘴里不知在说些什么。
但我好像能看见，她眼里的光，远胜于我面前这束。
满是希冀与期待。
「你，是我吗？」
我不由自主地上前，想伸手触摸她。
很可惜，光散了。
我矗立于满地光线碎片里，失魂落魄。
06
自我扬言立威后，贵族们嘴上不敢再多说些什么，我也乐得清静一阵子。
但我没想到，这些不敢直视我目光的阴恻鼠辈，居然敢暗算我。
说来可笑，他们连站在我面前的勇气都没有，却动了弑主的念头。
这也算是向我证明了他们的决心吧。
我躺在马棚里，听着风声如是想。
得亏这是在童话世界，这群蠢货有点脑子，但不多。
毕竟他们连杀人都不懂。
我记得自己睡前喝下女仆送来的牛奶后便歇息了，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这不知是何处的偏僻马棚里。
只是不知道在这群蠢货掳走我之后，大姐二姐该如何自保。
「轰隆隆！」
雷声响起，一道闪电兀自劈开天际。
我拖着瘫软的身子站起身来，向不远处的城门走去。
迎接我的是一位老妇人。
她形容憔悴，但眼神极亮，如鹰般紧紧打量我。
我微微敛眸，不动声色地挡下她的视线：「尊敬的夫人，我是附近的农家女。本无意打扰，只不过这天气实在糟糕，您看我孤身一人，实在可怜，拜托您收留我一晚吧。」
回忆着教习女官曾指导过我的礼仪，我俯身行礼，语气放软：「多么善良的夫人，愿天主护佑您！」
老妇人嘴角一勾，声音如枯木腐朽，呼啦啦朝外露风：「我亲爱的姑娘，进来吧。神也不愿意见到如此貌美的女孩流落在外。」
我点头致谢，跟着老妇人进了城堡。
07
老妇人让我坐在大厅等待，她有事情要处理。
「没事的，夫人您忙。」我笑容甜美，做出一副善解人意的乖巧模样。
目送她离去后，我收起笑容，凝神扫视周围一切。
这座城堡的每一处角落里都透露出骇人的阴森气息，几盏壁灯孤零零挂在墙上，歪歪扭扭照下一丝光亮。
城堡内安静如能闻针落，自我进入其中以来，没见过除老妇人以外的其他人。
很可疑。
本能里的警觉使我时刻保持紧张。
我没动桌上的食物，安静端坐。
「啪——」
一声清脆声响起，是瓷盘摔碎的声音。
我扭头，暗中将鞋子脱下，一只手悄悄去取鞋跟。
「抱歉，女士。是我没拿稳盘子。只不过可惜了这盘佳肴。」
老妇人有些紧张，脸上是似真非真的笑，眼角纹路深深挤在一起。
像一团筑巢的工蜂。
「没事。」
我未动，后背贴紧靠椅。
只见她贴着墙后的壁画站立了一会儿，复而走向我。
我眯眼锁定那处。
有蹊跷。
「吓到你了吧。来，我领你去休息。」
她朝我伸出手，引诱我。
「好啊。」我嘴角勾起，依然端着那副乖巧模样。
08
随她进入房间后，我沉默一瞬。
无他，只不过是在看到面前叠得极高的褥子时，我有些恍惚。
老妇人嘴角翘起，声音里流动着压不住的窃喜：「这里，是二十层床垫子和二十床鸭绒被。美丽的姑娘，希望你今夜好梦。」
我礼貌一笑：「请问夫人，梯子在哪里？」
老妇人神情疑惑。
「这床铺比棕榈树还高，我该如何上去睡觉呢？」
老妇人哽住，就连嘴角的笑容都破碎了几分。
最终她喊人送来梯子，我才得以上床歇息。
「那么，祝你好梦。」
「美丽的姑娘。」
老妇人缓缓合上门，只露出一双满是算计的眼睛，在黑暗里紧盯我。
我看着那门完全闭上，连同那双眼睛消失在门后，勾唇冷笑：
「呵，是啊。」
「今夜好梦。」
09
我一层一层掀开床褥，下面铺满豌豆。
原来这里是豌豆国啊。
不过，为什么要在这床铺下洒豌豆，又为什么要垫上这么厚的褥子？
她的目的如果是为了隐藏这些豆子，那为何要我睡在这张床上？
我暂时还想不明白这一切背后的关联，只能伺机而动。
于是我捻起一颗豌豆揣进口袋，借着窗外的月光摸索这间屋子的构造。
这间屋子没有任何特别之处，除了这些奇怪的褥子和豌豆。
那群贵族之前曾说，豌豆国的王子正在寻找真正的公主。
那么，这些物件一定是试探真公主的道具。
可为何要用豌豆和厚褥子来试探呢？
我蹲在地上，趁月上梢头，仔仔细细观察起这些豌豆来。
思索良久，仍无头绪。
我尝试打开房门，去大厅转转。
把手一转，门开了。
我有些诧异，没想到自己能这么顺利出门。
但眼下，待在房内不是良策。
我心一狠，踏入眼前的一片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