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祭》 第八章 恶魔的痛 在线阅读
艾玛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哼！你也在为自己的暴行而感到可笑吗？”少女冷哼一声，很是怨恨的说道。
“呵呵，没有，你刚才不是说绝对不会回答我任何问题的吗？”艾玛继续嘲弄着这个粉嫩的少女。
“你！”
艾玛看着少女铁青的脸色，再瞄了瞄那个略微红肿的巴掌印，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问道：“你为什么要杀公爵夫人？”
“怎么了，连你这个做儿子的也不想叫认这个恶魔了吗？”少女嘲笑道。
艾玛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平静，不带一点波澜：“不是，在我的心目中，她是一个非常称职的母亲。但是，我并不是她的亲生儿子，有时候我甚至会想，她究竟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呢，想着想着，我就觉得我根本不配当她的儿子。因为，除了我的脑袋比别人好上一点之外，其他根本没有一点用处，你应该知道，我身上有一个诅咒，一个所有镇祭士都有的诅咒，数千年来，从来没有人解开过。”
说着说着，艾玛不直觉地抬起了头，仰望华丽的天花。
“我注定成为不了牧师、魔法师、斗魂剑士，全因为我身上的这个祭咒。但是，当我知道她要为我寻找解咒的人时，我的内心忽然非常矛盾。我究竟要拿什么来报答她呢，难道就靠这个比别人聪明一点的脑袋吗？我想，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所以，我成为了一名镇祭士，但这并不是代表我在逃避，有时候，我甚至会觉得，镇祭士的命运是和自己那么的相似。一个是有着强大能力而却要别人唾骂的职业，而我却是有着满腔报答恩情却无能为力。”
此时，艾玛只是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彷如一个正在细说自己故事的老人，沧桑、感性。
“这是命运，我无法逃避，但是，我会背负着这一切。因为，我不相信命运是固定的，我要改变这一切，不是用想法，而只是用行动。对于她的养育之恩，有些人会觉得很微不足道，但是，对于我这个从来没有感受过母爱的人来说，这是最珍贵的恩赐，甚至重于我的生命，所以，我要报答她，报答她给我的一切。不论她叫我做什么，我都会做，甚至是要我杀了你，我也会毫不犹豫地下手。但是，如果你觉得她是恶魔，她应该死，那么我问你，在这个世界上，又有什么人心中没有恶魔，什么人不应该死？”
少女定定地看着面前这个少年，说不出一句话。不是因为他的问题，而是他的眼神。
那种眼神，就像是看透了世界一般深邃，但刹那间又彷如初生婴儿一般洁净。隐约中还夹杂着一丝酸楚，一丝无力。但又会让人觉得他自信而高傲！
更重要的是，他的眼神，是那么深邃，深邃得让她不禁想了解他的内心，他的故事。
一个十二岁的少年能有如此复杂的眼神？
想到这里，少女突然问道：“你为什么会对我说那么多。”
艾玛一阵失笑，说道：“可能是因为从来没有人可以聆听我这些话吧。压在心底很是难受，你爱听不听，我不管，就当在你面前吹风吧。”
说完，他继续询问了起来：“你为什么要杀她？”
“她杀了我父亲！”少女的眼神闪过一丝寒意，但却同时披上了一层朦胧，仿佛在回忆起悲伤地往事。
“虽然，我母亲有时候是狠了一点。但是，我却没有见过她杀过一个人。”艾玛略微沉思，继续问道：“在什么时候？在哪里？”
“9年前，在这个森林里。”这句话，仿佛是刻画在她内心一般，语气异常坚定地说道。
“哦，原来那个人是你父亲。”艾玛想起来，原来那个在森林中刺杀公爵夫人的中年男人就是她父亲。
少女微微一愕，追问道：“你知道？”
“我当时在场，不过我当时只是个流浪在森林里的孩子。不过……”说到这里，艾玛的眼睫忽然沉了下来：“你父亲为什么要想杀我母亲！”
“哼！什么我父亲想杀你母亲，我父亲当时是一名男爵，但是，被你母亲和她的父亲打压，后来更是被除去了爵位，我们全家都对你们恨之入骨，而父亲更是一沉不起，但却没有在我们面前怨言过半句，甚至还退隐田园。但是，自从他那次说要去拜访斯特林公爵夫人后，结果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哈哈哈哈！”听到少女的话，艾玛陡然地大笑了起来。
少女紧紧地盯着他，恶狠狠地吼道：“你笑什么！”
突然，啪的一声，艾玛一手拍在椅子的木雕扶手上，吼道：“我笑你无知！”
说完，他站了起来，指着少女继续吼道：“你可知道，你父亲是在森林中埋伏刺杀我母亲的吗？你可知道，你父亲居然蠢到这种地步，在一帮士兵的护卫下也敢冲出来吗？你可知道，我母亲在被你刺杀的时候没有说出一句话吗？”说完，还一脚把椅子踹开，面目狰狞地紧盯着神情呆愕的少女。
他怒了，真的怒了，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以来，对于身边发生的一切，他都可以淡然地对待着，没有咬过牙，没有发过脾气，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是没有脾气的。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最痛恨的就是无知。因为，前世的他被无知所害，今生的他绝不会原谅无知的人！
“我当时看得清清楚楚，甚是，我当时没有怜惜你父亲半点，因为你父亲是有勇无谋，说难听点，就是死不足惜！”
“没有怨言？退隐田园？这都是屁话！我母亲如果真的打压你父亲，那只能怪他！怪他无能！平庸！”
“遇到挫折的时候，你们要怨天怨地又怨人，这什么狗屁！啊？对生活不满就知道幽怨自己的命不好，或者把一腔怒火发泄到别人身上，那是什么人，那是废人，无知的废人！”
“像你这样平庸！无知的人，能懂吗！如果当时被刺杀的那人人不是我母亲，而是我，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父亲，因为，他根本不配当我的敌人！”
“但如果我是你父亲，我不但不会去杀她，反而会谢谢他给我的鞭策！”
“虽然，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但是，如果你真想杀了她，我现在会马上杀了你所有家人，然后把你所有的怨恨落在我身上，我愿意，因为被一个无知的人怨恨对于我来说，简直就可以无视！”
将一腔怒火发泄出来后，艾玛扶起了半躺在地上的椅子，重重地坐了下来。
少女的表情从刚开始的怨毒，慢慢转变成为惊愕，最后更是低下了头流出了眼泪。
………………
就在这时候，房间门突然被打开了。
公爵夫人流泪满面地冲了进来，抱住了艾玛失声痛哭，哭声悲凉苦涩。
被这一幕愣了半响的艾玛不知道原来母亲一直就在门外偷听，而且还不知道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偷听的。
“妈，你怎么……”
“儿子，别说话，就让我这么抱着你。”
艾玛没有说话，轻轻地抱着这个传说中的恶魔夫人。
其实公爵夫人有何尝不是有一肚子苦水，有苦说不出呢。丈夫早死，家族打压，她就那么一个女人硬生生地抗下这一切。虽然对人冷漠无情，但是，你要她怎么？对人和善？人善被人欺！这些都只是她伪装自己的面具，其实内心，早已是千疮百孔。
良久，公爵夫人站了起来，扭头擦了擦脸上的泪痕，随即又变回了那个世人所认为的恶魔夫人。
对着少女问道：“原来你的父亲就是那个鲁格伦男爵，我不会杀你，你自己走吧，我可不想我儿子为我背负这些东西。”
说完，命令身后的卫兵把少女放了，说道：“你现在可以走了。”
少女轻轻地站了起来，因为抽泣得太厉害，双手有些颤抖，正当她走到房间的大门时，就噗通一声晕倒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