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 第二章 在线阅读
第二章
陆霆吃完饭就离开了，我叫王姨回来替我收拾了饭桌，王姨见我没动碗里的东西，还给我下了一碗长寿面。
吃完以后，我冷静的吩咐王姨：「王姨，替我收拾一下东西，我要搬出去，另外……帮我写一封信吧。」
那是我最后的告别，对自己的，和陆霆的。
王姨替我写好信以后就去收拾东西了，这时候，门口又有了动静。
是陆霆又回来了吗？
不，脚步声不一样。
我转头擦掉眼泪以后才对着门口问道：「你是……」
这个人是直接进来的，说明是一个熟人。
还没等到回答，我就被他抱在了怀里。
「你到底是……」
他把头枕在我的颈窝：「知知，是我。」
季展年？
「季展年，你从国外回来了吗。」
「知知，我想你了。」
我有些不知所措。
在和陆霆熟悉之前，我其实和他更熟悉，那时候爸妈总带着我去他们家里玩。
后来季展年长大，我觉得他总是冷冰冰的，陆霆又拉我一起玩，就慢慢的少接触了。
我的手也微微用力，在他的背上拍了拍。
「对了，季展年，你这次回来是有什么事情吗？如果是要找阿霆，他基本不会来我这里了。」
短暂的沉默以后，季展年声音低沉的开口：「知知，你要离婚？」
他怎么知道的？
对了，大概是还在桌子上的信。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但面对季展年，我还是有些紧张：
「陆霆不喜欢我了，我不想和他在一起了。」
我以为他会劝我，因为阿姨大概是不希望我离婚的。
结果男人脱口而出：「知知，我支持你。」
「这次我回来，是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对我而言的好消息，难道是……
「知知，我找到能匹配你的眼角膜了，对方同意捐献，所有的事情我已经都安排好了。」
他握紧了我的手：「知知，跟我去，好不好？」
3、
我知道他怕我拒绝。
我刚失明的时候，对一切都很陌生，很不安，不愿意离开。
也不愿意呆在医院，只有在陆霆身边，我才能心情稳定一些。
而阿姨也是在那个时候，毅然决然的让陆霆和我结婚。
我很感激他们。
可我没想到，曾经那么喜欢我的陆霆，现在不喜欢我了，我在他心里已经没办法占据一丝位置。
所以我才决定离开。
「好。」
我就这样，我跟着季展年去了医院。
他看出我有些紧张，往我手里塞了一个东西。
我摸了摸，是一个小花盆玩偶。
那是我小时候送给他的，他还留着。
也许是心理作用，我的确好多了。
我被推进了手术室，冰冷的感觉让我起了鸡皮疙瘩。
可我不害怕，季展年在外面等我，他说，这次手术一定会很顺利的。
再清醒的时候，我手里紧紧握着另外一个人的手。
我慌张的松开手，却又被紧紧攥住。
「知知，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摇摇头。
他松了口气，扶我起来喂我喝粥。
「知知，你暂时还不能拆掉纱布，另外陆霆……给你发了消息。」
吞咽的动作一顿：「他说什么？」
季展年手指点开语音，陆霆仍然还是不耐烦的语气：
「季知，你到底在闹什么？赶紧回来。」
我冷笑了一声：「展年，帮我拉黑他。」
「好。」
我不在乎陆霆了，并不是闹脾气。
他既然有了他喜欢的人，也没有必要和我继续在一起了，反正，他也不喜欢我了。
在医院的这段时间，季展年一直陪着我，我对他也不像小时候一样害怕了。
他对我实在太好。
今天，是可以拆掉纱布的日子。
随着纱布被一层一层拆开，我在遮光的病房里睁开眼了眼睛。
入目的是季展年紧张的眼神，直到我眨了眨眼睛再和他对视。
「知知。」
我愣愣的又被他抱在怀里，像是一块来之不易的珍宝。
「展年……我可以看到了。」
「嗯。」
我垂在两边的手臂紧张的攥住了他的衣角。
展年在国外待久了吗？怎么这么喜欢拥抱啊。
他感受到我的紧张，缓缓将我松开。
「我，我，展年，谢谢你。」
他含笑对我说：「知知，对我你永远不用客气。」
我没说话，永远的承诺，我没办法再信了。
初见光明，我拉着他兴冲冲的照镜子，他只在旁边连连点头：「知知很好看，和小时候一样。」
我锤了他一拳：「展年你又乱说，你明明都在国外，哪里还记得我以前的样子，我自己都不记得了。」
他握住我的手以后，我讪讪的看着他。
「你是陆霆的朋友，我不应该……」
结果季展年只把我的手紧紧握住：「我记得，关于知知的一切，我都记得。」
这时候我还不知道，他一直有我从小到大，各种各样的照片。
4、
我只觉得季展年出了一趟国，变得开放了许多。
记忆里故作深沉的大哥哥和面前的男人重合，竟让我发了一会呆。
季展年好笑的在我面前晃了晃手：「知知，知知。」
我拍掉他的手，气鼓鼓的转头，才发现脖子上的项链还挂着。
我可不想再戴了。
对着镜子伸手弄了一会，却总是打不开。
男人捏着我的肩膀将我转过来：「我就在这里，我帮你，你的眼睛刚好，不要用眼过度。」
说完，他将我搂入怀中。
男人喷洒的呼吸在我脖颈上，让我浑身有些发麻。
可好一会也没解开，我怀疑他不太行。
「展年，你行吗？还是让我来吧。」
话音刚落，他的手指挑起坠子：「这是陆霆送你的？」
「是，我不想戴了。」
但我仍然想保留着，于是将项链收好放进包里。
他没说什么，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一条项链替我戴上了。
「知知，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
「可惜狠心的知知，竟然都未曾拆开，那天我去找你，就将它拿来了。」
我对着镜子欣赏了好一会，觉得比陆霆送的顺眼许多。
出院以后，季展年带我到了一栋别墅里，而他就住在我隔壁。
对于季展年的安排，我全然接受，毕竟被人关心在意的感觉，我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了。
医生说要少看电子屏幕，于是我好几天才看一眼手机。
大部分时间，都躺在沙发上由着他给我按摩眼部。
当我再拿起手机时，有好多个未接来电，都是陆霆的。
我没打算回他，这时电话又打了进来，我不小心划错，变成了接听。
「季知，你去哪里了？」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你别闹了，快回来，你的眼睛不好，呆在外面很危险。」
就这么几句话，我都好久没听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陆霆对我已经没有话说了。
我没说话，他就一直在说，语气带着焦急。
也许他是真的担心我，可他却从来没想过，他在我身边堂而皇之的出轨，我会有多难过吗？
好在，我现在不在意了。
「陆霆，不要再打电话了，我们离婚。」
电话那头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很快他带着怒气开口：
「季知，你不要闹了，我知道我最近有些冷落你，我从来没想过跟你离婚，回家吧，好吗？我很担心你。」
我冷静的打断他：「所以你在我身边出轨也无所谓，是吗？」
「在我的生日当天，没有鱼，有花生。」
「陆霆，我是认真的和你说，我们离婚，你和她在一起吧，我也会找到自己的幸福。」
我挂掉了电话，顺手把他的电话也拉黑了。
找律师拟了离婚协议书，签好了字寄给了陆霆，我以为陆霆会很开心，毕竟我现在只想离婚，没有追究的责任。
他应该赶紧签了才对。
可我没想到的是，陆霆找人查了我的地址，堵在我门口了。
5、
我从窗户往下看，他穿着西装，似乎才从公司过来。
靠在车边抽烟，一根又一根。
一瞬间，陆霆的身影和他以前的身影重合。
他会在楼下等我到半夜，翻窗进来给我送夜宵，会在冬日的夜晚和我一起放烟花堆雪人。
在我手指被冻的时候，把我的手揣进他怀里。
想到以前的事情，我仍然还是会心动。
可那是曾经的陆霆。
不是现在的，不是会将我抛在家，对我不管不问的陆霆，不是会不记得我喜好的陆霆，不是会出轨的陆霆。
我喜欢的少年，已经不在了。
他发现我在看他，皱了皱眉朝我招手，示意我下去，又似乎想起来我的眼睛失明，他只好大声喊：
「季知，是我，给我开一下门。」
我摊开眉眼，麻利的将窗户关上。
呼来喝去的，叫小狗吗？
我没再管他，安心的躺回床上，享受宁静。
天公不作美，很大的雨滴打在窗户上，我犹豫了一会，还是掀开了窗户看了一眼。
楼下空空荡荡的，连车都不见了。
说不出是好还是坏，只是觉得莫名难受。
敲门声响起，是季展年。
「现在下雨呢，你怎么过来了。」
「我在楼下看到陆霆了，就打了个电话给他找了点工作。」
「怕你心情不好，过来陪陪你。」
我朝他弯了弯唇：「谢谢。」
他在我身边坐了下来替我按摩眼睛，在我快睡着的时候，似乎听见有人说话。
可我什么也没听清。
我睡醒的时候是在床上，起来的时候觉得肚子很饿，走到客厅才发现季展年给我煮了粥，还贴了小纸条。
「睡醒了记得喝，小心烫。」
拍了个照片发了朋友圈，温暖的粥和窗外的雨，让我觉得很幸福。
「知知，这周末帮我个小忙好不好？」
是季展年的消息，他帮我这么多，我义不容辞。
「可以呀。」
「周末和我一起参加个宴会。」
「好。」
很快周末就到了，我身上穿着他给我准备的衣服，挽着他的手臂进了会场。
寒暄与商业交谈都是季展年在沟通，我只需要在介绍时微笑点头。
他见我无聊，将我带到休息区，替我夹了我爱吃的甜品：「知知，在这里等我一小会，好吗？」
我目送他离开，小口的吃着东西。
身后传来窃窃私语：「这是陆总的妻子吧，哎，她也是真的惨，陆总带别人参加，她不知道是怎么进来的。」
我想了一会，大概是说的陆霆吧，我没在意，直到一个穿着白色礼服的女人停在了我的身前。
「你是陆总的妻子吗？你好，我是陆总今天的女伴。」
好耳熟的声音。
我抬头仔细打量她，是个美人。
还没等我开口，陆霆迅速过来挡在我身前：「知知永远是我的妻子。」
白裙女人神色僵硬了一瞬间，很快变恢复成柔柔的模样。
「陆总。」
陆霆转过身，却没理她，蹲下来紧张的看着我：「知知，你的眼睛……好了吗。」
6、
我看着陆霆，对他笑了笑。
陆霆神色舒展，我下一句话却是：「陆霆，什么时候签离婚协议呢？」
他皱眉攥住我的手腕，我没办法挣脱。
「知知，我认错，好吗？我不会再和别人有牵扯。」
我神色冷了冷，如果他觉得自己错了，他应该从我说出他出轨的时候就干干净净的签下离婚协议。
我没办法把他和曾经的陆霆联系起来了。
「你怎么会错呢？今天你不是还带着她出席活动吗？」
陆霆却以为我是还在吃醋，他随意说：「以后都不要她了，只要你。」
「但我不要你了，陆霆，你太脏了。」
「在我生日的时候和别人接吻，感觉是不是很好？」
他似乎才在意起这件事。
我认真的看着他：「离婚吧，你不爱我，我也不爱你了。」
「知知，我不会和你离婚的。」
这样的无耻，打破了我对记忆里陆霆所有的滤镜，我狠狠的在他脸上打了一巴掌。
陆霆没动作：「知知，打我解气了吗？」
我感到匪夷所思。
另外一只手将陆霆的手掰开，牢牢的挡在我身前。
「季展年……？」
季展年回头仔细的检查我是否有什么损伤，他脱下西装外套将我揽在怀里带着我离开。
陆霆跟了出来，脱离了人群，季展年年摘下金丝眼镜放在我手里：「知知，替我保管一下。」
下一秒，他将拳头狠狠的对着陆霆打了过去。
两人在车前打得不可开交，我担心展年年纪不占优势，只好站在一边。
感觉他们力气差不多用完以后，我扶起季展年，担心的看着他：「还好吗？」
而陆霆却愣愣的看着我扶季展年，没去管他。
他似乎才反应过来，捂着脸看我：「季知，你不管我吗？」
我摇摇头，继续扶着季展年向车走去。
「季知，你要是走了，以后都别管了！」
「知知，你不管我谁来管我啊，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两句话此刻在我心里重合，在我脚步停住的时候，季展年重重的咳嗽了几声。
吓的我赶紧扶着他坐好：「好了好了，我来开车。」
全程没有再看陆霆一眼。
回到家以后，我拿出药箱替他上药。
季展年全程就盯着我，有时候我不小心力气大了点，他也不会叫出声。
「没想到你忍痛能力这么强。」
他挑挑眉：「毕竟不能在知知面前丢脸不是？」
「谢谢。」
「不是为了你。」
「或者说不全是为了你，知知，我该打他一顿。」
擦完药以后，我挽起袖子：「今天你有口福啦，知知牌挂面哦。」
他还想起来帮忙，被我压着坐了下去：「展年，别逞强了，你还是伤员呢。」
我和他连汤带面全都吃完了，其实我还剩一些，但没等我阻止，季展年已经就着我的碗把剩下的也吃了。
「别浪费。」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耳朵很热，脸也很烫。
7、
我推着季展年出了门，让他赶紧回去休息。
回来以后，照镜子才发现自己的脸超级红。
拍了拍冷水，热度才降了一些。
今晚本来可以睡个好觉，凌晨的时候却被电话叫醒。
迷迷糊糊的接了：「嫂子，阿霆喝醉了，一直在喊你的名字。」
晦气。
我挂掉了电话，接着睡觉了。
第二天我准备出门买点排骨，自从眼睛恢复，我就总想到处看看。
可刚出来，却发现门口趴着一个人。
我吓了一跳，仔细看才发现是陆霆，他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还带着满身酒气。
身上还盖着好几件衣服，大概是他的朋友送他来的时候怕他冻死了吧。
睡了半晚上，也不怕再睡一会了。
等我买完菜的时候，陆霆已经醒了，他看到我，手足无措地站了起来。
「进去洗个澡吧，吃点药。」
不管怎么样，别在我这里出事了，不然我对阿姨也不太好交代。
陆霆洗完澡，围着浴巾出来：「知知，没有衣服。」
我找了找，找出一套衣服丢给他：「展年落在这里的，你穿他的吧。」
陆霆一下就僵住了。
我没管他，炖了排骨汤，炒了一些菜。
陆霆已经换好衣服要来帮忙，我拒绝了他。
他准备吃饭的时候，我敲了敲他的筷子：「你干什么，展年还没来。」
说他，他就到了。
手里还提着两份豆腐花和小笼包。
是我昨天说想吃的。
「谢谢。」
季展年含笑着摸了摸我的头。
「季展年，注意分寸，知知还是我的妻子！」
我把筷子放下：「你不吃就走。」
陆霆欲发作的动作戛然而止，他不再多说什么，只疯狂的吃菜。
排骨都被他夹到我的碗里，可我根本不想吃他夹的东西。
我不再动碗里的东西。
陆霆意识到这一点，他小心翼翼的看着我：「知知，以前你吃饭都是我给你夹的。」
是啊，那个时候我和陆霆是热恋期，他是真的把我捧在手心里，我那个时候觉得世界上不会有人比他更好了。
从前和现在对比，更让我觉得难受。
我也不吃饭了，拉起陆霆把他推到了门外：
「你走吧，别来找我了。」
不顾陆霆在门外的呼喊，我踩着拖鞋回来，碗里的菜都变成了我爱吃的。
「谢谢你。」
「知知，不要为别人难过，好吗？」
当他的指腹擦掉我的眼泪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哭了。
他给我擦了眼泪，又在我手里放下一样东西。
我摊开手掌，是一枚戒指。
「展年……你。」
季展年单膝跪地：
「知知，看看我，我知道你暂时可能还放不下陆霆，和我试一试，好吗？如果尝试以后知知对我没感觉，我不会强求。」
他说完，我的脑海里闪过和季展年相处的片段，我对他……至少不讨厌。
还没等我回复他，电话就响了，是阿姨的。
「知知啊，阿霆过敏了正在医院呢，你去看看他好不好啊。」
8、
沉默了一会，我还是答应了阿姨。
带着歉意看着他：「展年，阿姨打电话来了，说陆霆严重过敏了，我答应她去医院看陆霆。」
季展年摸摸我的头发：「我跟你一起去，东西我来准备。」
和季展年一起到医院看见病床上的陆霆时，才发现他的症状的确是非常严重。
医生说他是海藻过敏，可这个过敏物，陆霆自己是知道的。
那个时候我和陆霆一起去旅行，他吃了才发现自己过敏，我陪着他去了医院，一直守候在他身边。
他这次的过敏，是他故意的。
我和季展年到了没多久，陆霆就醒了。
他期盼的看着我：「知知……」
「知知，我也过敏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本来想走过去照顾他，听到他说这句话，我神色冷了很多：
「陆霆，以后不要再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
「下次我不会再来了。」
他做这些事情求我原谅他，我有时候也会想到以前，会不自觉的心软。
这似乎成了一种本能。
可当我想到他对我做的事情时，我整个人又非常清醒。
我拉住展年的手，带着他出了病房。
「我们回家吧。」
他反握我的手：「好。」
这件事以后，陆霆似乎想通了，没再来惹人烦。
倒是白若溪塌房成了热搜第一。
白若溪就是陆霆出轨的对象，这次她的塌房也是陆霆一手造成的。
我把他拉黑以后，他换了很多号给我发信息。
「知知，我已经好了，我好想你。」
「回来好不好，没有白若溪了，只有你。」
陆霆的信息我一概不回，只是不间断的给他寄离婚协议。
他不愿意签。
但我是一定要和他离婚的。
于是在我收集好他出轨的证据和需要提交的材料以后，给他打了电话。
陆霆声音沙哑：「知知，你愿意和我说话了。」
「我是来和你说离婚的事情。」
「知知，别和我离婚，我不能没有你。」
我不理他说的这些话，总之我是不会信的。
「我已经准备好了材料，如果你不签，我会起诉你，我不想这么做，所以希望你能配合我。」
「别闹脾气，好吗。」
陆霆失声良久，在我说完挂了以后，他哑声说：
「我不同意。」
我只好准备起诉离婚，我不想这么做是因为会对陆家有一些影响，阿姨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是陆霆对不起我。
我只想和平离婚。
但陆霆不愿意，我只能起诉了。
在我提交材料之前，阿姨要从国外回来了。
「知知，我明天就到了，到时候你和陆霆来接我好不好呀。」
「好。」
于情于理，我都会答应。
陆霆一大早就到楼下来接我了，当他看到和我一起出来的还有季展年，他脸上一瞬间扭曲了一下。
陆霆咬牙切齿：「季展年。」
季展年带着我坐在了后面，陆霆反而像个司机。
他开车都带着一种横冲直撞的感觉。
我冷冷嘲讽：
「开这么快赶着去投胎吗？别带着我和展年一起。」
9、
「知知。」
他没说什么，只是车速变得平缓了许多。
机场里，阿姨看到我以后第一时间过来抱住了我。
她在我身边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落在我的眼睛上。
声音哽咽：「知知，你的眼睛好了，好，好。」
「嗯，阿姨，我好了。」
阿姨拍了拍我：「叫什么阿姨，叫妈。」
「我……」
我还没说完，季展年就打断了，他说已经订好了餐厅。
「嗯嗯，我们先去吃饭吧。」
在饭桌上，她的目光在我和陆霆身上打转。
吃完以后，我轻声开口：
「阿姨，你知道我和陆霆要离婚了吧。」
「知知，我确实是知道了，陆霆他知道错了，知知能不能原谅他？」
「不能。」
阿姨对我从小就像对女儿一样。
在我爸妈出事以后，她对我特别特别的好。
「阿姨，我是真的想清楚了，我不需要陆霆照顾的，我现在眼睛也恢复了，以后还可以多去国外陪您，就算我和陆霆离婚，我也还是您的女儿。」
阿姨眼眶也红了：「知知，是我的错，是我没保护好你，才让你们被绑架，才让你的眼睛坏了。」
「那个时候我想着你们互相喜欢，正好结了婚陆霆好照顾你。」
「没想到这逆子做出这种事情！」
陆霆反驳：「妈！你不是来帮我的吗！」
季展年在桌底牵住我的手，朝我眨了眨眼睛。
我捏了捏他的手。
季展年眉眼带笑：「知知和我结婚，我们也一定会多去看您的。」
「我从小就喜欢知知，但我曾经觉得应该尊重知知自己的选择。」
「我看到她和陆霆情投意合，自觉不该再去打扰，我只能默默的守候着。」
「可陆霆有了知知，却变心了，他不珍惜的人，是我日夜思念的人。」
「他放弃的，是我梦寐以求的，我会照顾好知知。」
是的，我已经决定和季展年在一起了。
陆霆再拒绝也没有理由了，他被各种情绪包围，此刻大概是后悔占比更多吧。
于是车直直向着民政局行驶而去。
他面色难看的和我办理了离婚手续，从今天开始，我和陆霆真的再也没有关系了。
「知知，我会重新追你的。」
我给他丢下一句随便，挽着阿姨的手臂跟着她离开。
这么久没见，我和阿姨还有很多的话要说。
她仍然给自己的儿子留了一些余地：
「知知，如果陆霆重新追你，你会答应吗？」
「不会了。」
阿姨告诉我，刚刚其实是电话接通的状态。
她拍拍我的手：「知知，别担心，我祝福你和斯年，但是陆霆毕竟是我的儿子，我也想他能有点机会。」
「没事的阿姨。」
我能理解她，但是陆霆没有希望了。
季展年来接我回家，我和他相视一笑，因为就在刚刚，他向我求婚了。
我们结婚的消息大张旗鼓，陆霆也知道了。
10、
在我试穿婚纱的时候，陆霆出现了。
他的眼神看起来很疲惫，但衣服显然是新准备的。
我穿着高定婚纱站在镜子前，旁边是陆霆在看我。
我和陆霆结婚的时候，是很简单的。
那个时候我眼睛瞎了，我不愿意举行婚礼，于是陆霆就准备好东西在家里布置，这是一场我和陆霆两个人的婚礼。
他替我穿婚纱，替我编头发，但我没能看到那个时候自己的样子，和我们站在一起的样子。
现在这幅场面，也算是圆了我心中的遗憾。
陆霆颤抖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是张拍立得，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陆霆拍的。
是我们结婚当天的照片。
我以为这次自己也会哭出来，但是没有，我把照片还给他：
「我看到了，谢谢。」
他还想再说什么，我已经被季展年带走了。
他的手揽在我腰间，语气危险：「把你借给他这么一小会，我都要嫉妒死了。」
我捏捏他的脸：「没想到展年这么小气呀。」
他贴过来亲了亲我。
从后场到婚礼现场，我被阿姨牵着手送到他身边，我们在头纱里接吻。
终于熬到晚上，这人一点也不斯文了。
他把我压在身下翻来覆去的做。
我的求饶声被他尽数吞进嘴里。
婚礼之后，就是度蜜月。
我和他不谋而合，我们决定去环游世界，为了补偿我没看到世界风采的那些年。
在一次转乘途中我才发现，陆霆一直跟着我们。
我们走过的地方，他要再走一遍，好像这样就能和我更近一点。
我打了电话和阿姨说，找人把他给带回去。
陆霆看起来已经超负荷了，我没办法装作不知道让他一直跟在身后。
「陆霆，乖乖回去，我和展年每年都会给你寄明信片，好吗？」
陆霆被带走了，我被吃醋的男人咬耳朵。
热气弥漫。
我哄他：「就当是寄给阿姨的，别气了，亲亲。」
季展年还算好哄，我们继续按照攻略四处玩，过的很开心。
有一件事，我一直很抗拒，季展年发现了。
他温和的问我：「知知，你是不是不想生孩子？」
我咬唇承认：「嗯……我害怕。」
他没有说什么，直到他说有事需要离开几天，等他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
我拆开看，发现他做了结扎手术。
「斯年，你……」
「知知，我说过的，尊重我们知知所有的想法。」
于是在我们环游世界结束以后，我和展年在孤儿院领养了两个小孩。
一个哥哥，一个妹妹。
两个小朋友都很懂事可爱。
「承司，承语，以后我们就是你们的爸爸妈妈了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