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间通灵人》 第6章 在线阅读
11.
七月十五月圆之夜，我爹娘跪在我面前。
短短数日，他们面色死灰，双眼凹陷，瘦得只剩下皮包骨。
唯有我娘的肚子却越来越大，像是随时都会挣开似的。
我娘憋得脸通红，有些上不来气。
她刚要开口说话，一道道惨叫声响起。
兴许是受了惊吓，只听嘭地一声，她的肚子炸了。
紧接着，黑色粘稠状的液体涌了出来。
定睛一瞧，一只小手从里面伸出，还死死攥着我娘的心脏。
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刹那间，我娘疼地趴在地上发出阵阵哀嚎。
她的肚子变成了深不见底黑洞……
足足过了十几秒，我爹总算是缓过神来。
他抓起一旁的铁棒，用力地砸向我娘腹部。
「怪物！」
「这不是我的儿子，是怪物！」
任凭我娘如何求饶，爹爹的手始终没停。
「别叫了，不要再叫了！」
我爹变换方向，将目标对准了我娘的脑袋。
这一次，他用尽了全力。
我娘脑浆迸裂，惨死在祠堂里。
看到这一幕，我愉快地哼起了小曲儿。
我爹面露惊恐之色，丢掉手里的棒子，双手捂住耳朵，嘶声裂肺的叫着。
「李守新说的没错，是她！」
「是她回来报仇了……」
「那件事跟我无关，别来找我，滚开啊！」
说罢，我爹跑了出去，与村长一行人相撞。
那些前来祈祷的孕妇们相继倒在地上。
她们的肚子跟我娘一样裂开。
未成型的婴儿们伸出脑袋，吸吮着母体的精血。
她们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口咬在五脏六腑上。
站在一旁的男人们，已然傻了眼。
「村长，现在怎么办？」
「高人呢？他不是说只要挺到七月十五就行吗！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这时，笛声从远处传来。
我心中了然，看戏的远不止我一个。
12.
村民们彻底脱离了村长的掌控。
众人将满腔的怨恨全都发泄在他一人身上。
原本「相亲相爱」的族人，在这一刻杀红了眼。
伴随着歌声、笛声，他们不计后果地扭打在一起。
村长本就受了伤，哪经得起这番折腾。
他无助地趴在地上，匍匐前进，朝我爬来。
其余村民乱成一团，分不清敌我方，只想杀人泄愤。
放眼望去，祠堂门口站着一人。
透过月光，我清楚的瞧见，小叔一手提刀，另一只手拖着我爹的脚踝。
他丢下我爹的尸体，逢人就砍，像极了地狱里的夺命使者。
村长听到动静后，拖着残躯往香案下挪动，试图藏进去。
但还是晚了一步。
小叔将村长薅了出来，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发出阵阵冷笑。
村长蜷缩着身体，一动不敢动，声音更是抖个不停。
「二虎子，你要干啥？」
「平日里我们待你不薄，你疯了似的杀了这么多人，知不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咱们有话好好说，只要你放我一马，往后荣华富贵，我们一起享，我绝不食言。」
他见小叔不回答，又继续说着。
「这些年，我牵头卖了不少女娃娃，从中赚了些钱，就藏在我家地窖里。」
「把刀放下，这些钱，全都归你了。」
「有通灵人在，我们还怕没钱花吗？」
村长小心翼翼的伸出右手，一点点地挪动着长刀。
「咱们都是族人，千万别犯浑。」
正当他以为说服了小叔，保住性命之时，反手一用力，砍断了他的手。
村长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捂住伤口撕心裂肺的叫着。
「李二虎，你这个畜生，不得好死。」
小叔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冷笑，听得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怎么死不要紧，重要的是你先死。」
这一次，轮到我惊讶了。
因为，那根本就不是小叔的声音，而是个女人！
祠堂内温度骤降，那些黑压压的人影齐聚在这里。
一张张鲜活的脸陡然出现。
大伯的闺女；
二叔的孙女；
堂哥家的妹妹；
这些死去的女孩，将村长和小叔团团围住。
「你这双手，到底害死过多少人，还记得住吗？」
村长脸色惨白，浑身战栗，他双唇抖动。
「不，这不可能！」
「她们早就死了……」
是啊，李家村的女孩向来命不长。
要么刚出生就被掐死；
要么长到七八岁就被卖掉；
要么成人后被全村男人蹂躏，当成生育工具……
她们死得死，疯得疯。
哪怕只剩下一具残骸，仍要被村长找来的道士封印起来，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村长深知命不久矣，他不再恳求小叔，反而变得十分坦然。
他咯咯咯地笑出声。
「李二虎，你以为杀了我，就能洗清你身上的罪孽吗？」
「当年要不是你，那个姑娘怎么会死？」
「她当年的诅咒全部应验，我们一个都逃不掉。」
村长死后，小叔望着祠堂里的亡魂哭得泣不成声。
他挥刀自尽。
李家村彻底安静下来。
除了我跟高人外，无一活口。
这一刻，那些不属于我的记忆涌现出来。
原来，我跟他早就认识。
只是日子太久。
久到不想再去翻那些伤疤。
他将我从架子放下来，抱在怀中。
「何必呢？」
我也反问了一句。
「是啊，何必呢。」
我艰难地抬起右手，抚摸着他的脸。
大仇得报。
我唯一放不下的人，便只有他。
眼皮越来越沉。
呼吸变得急促。
我握紧了他的手。
「陆逍遥，如果有来世的话，我们早点遇见。」
「我会清清白白地出现在你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