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轻相迎》 第五章 采尔马特的星空 在线阅读
苏梓徽之前就计划好了,他今年的生日不在南城过了,打算邀请好友们去瑞士滑雪,这其中也包括了苏南溪和陆春晓这对小夫妻,因为他的生日也就是他们交往的纪念日。
同去的人几乎都是情侣档,苏梓徽和许丛,苏南溪和陆春晓,张嘉义和宁一,顾向东唯一觉得庆幸的是,他还有贺培安陪着,所以他让苏梓徽帮他俩订一间房,晚上抱着睡不冷,不过贺培安直接拒绝了,要守住清白。
此时的瑞士,冬季才刚刚开始。
傍晚时分,飞机缓缓滑行在日内瓦机场的沥青跑道上,舷窗外是一片干净纯粹的深蓝色。
苏梓徽订的酒店就在日内瓦湖畔,房间暖色调为主,地上铺着白色的地毯,大落地窗外就是烟波浩渺的日内瓦湖,对岸是霓虹璀璨的老城区,老城区的背后是巍峨的阿尔卑斯山脉。
在房间里稍微收拾了下,苏南溪和陆春晓就去二楼的餐厅用餐。
没想到刚刚点餐,身后就来了一群人。
“怎么不喊我们一起来吃饭?想过二人世界啊,偏不给你们机会。”顾向东这单身狗现在很仇视情侣档,投射出来的眼光都像是带着刀子。
陆春晓浅笑不语,苏南溪给了他个白眼,“无聊。”
“陆春晓,吃完饭去酒吧玩啊,女士回房间。”
“好啊。”陆春晓紧接着揉了揉老婆的脸,“洗香香在房间里等我啊。”
还未等苏南溪说话,顾向东就一副作呕状,慢悠悠说了声:“流氓!”
苏南溪笑出声,“说吧,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女孩?”看来不给他脱单了,以后是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了。
顾向东明朗地笑,坐在她对面的位子,“就等你这句话了。”
然后托腮说:“胸大无脑脸漂亮。”
“肤浅!”苏南溪鄙视道,“娶妻当娶贤啊。”
“是嘛,你也不怎么贤惠啊?”顾向东一脸嫌弃,啧啧摇头。
苏南溪气结,视线转向贺培安,“贺叔,你快把这妖孽收了吧,求你了。”
“我嫌糙。”贺培安并不买账。
“小贺,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呢?我好歹陪了你三十几年了。”这话一点都不夸张,他们从穿开裆裤开始就在一起和泥巴玩了。
贺培安无视,掀开菜单准备点单。
“其他四个人呢?”陆春晓好奇。
“我看到他们出去了。”贺培安回。
苏南溪问:“你们怎么不跟过去?”
顾向东咧嘴笑,“傻啊!你们好欺负呗。”
贺培安默默笑了。
许丛和苏梓徽并没有住在一间房,顾向东本来还想去嘲笑苏梓徽没用的,但是谁知道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苏梓徽一个过肩摔摔在了地上,毕竟是年纪一把了,骨头也都脆了,所以顾向东到现在屁股还隐隐作痛。
四个人吃了晚餐后,顾向东果真拉着陆春晓去二楼的酒吧了,苏南溪觉得无聊,去做SPA去了。
这期间,顾向东一直微信骚扰着苏梓徽和张嘉义,让他们快回来加入男人的战斗——玩牌喝酒。
然后苏南溪在做完两个小时SPA回房间休息时就看到他们房间门前,陆春晓坐在地上,倚着门在睡觉。
她真是气笑了,顾向东这货还真敢灌她老公酒,幼稚、愚蠢。
用门卡刷开房间门后,苏南溪费力将陆春晓扶起来,拖到床上。
隔天早上,苏南溪在走廊看到打着哈欠的顾向东,冲到他面前,他立刻护住了下体,做好挨打的准备。
面上咯咯笑着。
苏南溪原本是没想揍他的,现在看他贱兮兮的样子,顺势揍了上去,“顾向东,你找死啊。”
拳打脚踢一阵后,苏南溪才觉得气消了。
不远处,贺培安精神奕奕地摇头鼓掌,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回:“陆春晓知道你这么泼辣吗?”
苏南溪紧张地转头看了看身后,发现没人后,放心了,干净利落地去吃早餐。
顾向东拉着贺培安偏要坐在她身边,被她赶到隔壁桌去了。
消失了一个晚上苏梓徽和许丛,以及张嘉义和宁一这两对情侣登场。
顾向东忙凑过去问他们昨晚去哪里了,怎么都不理他。
苏梓徽给许丛倒橙汁,把顾向东当作透明人。后来,许丛觉得不好意思,开口答疑:“我们去联合国万国宫看明星去了,昨晚电影节开幕。”
冬日的暖阳照在身上,苏南溪惬意地坐在二楼的户外餐厅用早餐,木桌木椅,古色古香,旁边就是清澈透明的日内瓦湖,水禽在湖中嬉戏,苏南溪扔了点面包给近处的天鹅吃,这里的天鹅、鸳鸯一点都不怕生,只要有吃的,就成群结队地游过来了。
天很蓝,远处的阿尔卑斯雪山清晰可见。
微信上,陆春晓问她在哪。
她轻轻笑着,打字:二楼户外餐厅,等你。
陆春晓穿着藏青色的羽绒服出现,顾向东冲着他吹口哨,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昨晚打牌输得一塌糊涂被灌了好多酒,他只想说顾向东真会玩。
苏南溪体贴地给他倒了一杯牛奶,陆春晓有些反胃,感叹:“下次再也不喝那么多酒了。”
“以后你别理顾向东。”
陆春晓灿烂笑着。
结束早餐后,男人们去酒店租车,女人们则是回房间化妆。
他们今天要去附近的一个私人农场,农场主是贺培安以前的大学同学,知道贺培安最近要来瑞士,极力邀请他去他的地盘玩,于是贺培安就厚着脸皮带了一群人去蹭吃蹭喝。
车子经过古老又时尚的城区开往莫尔日,大约半个小时后停在一处鲜花怒放的庄园外。
白墙红顶的房子坐落在湖边,四周都是绿草地,还有满身黄叶子的树木,落叶落了一地,踩上去吱吱的,湖边白色野花怒放,显示出强劲的生命力,湖水清澈,依稀能看到水里的青草,微风拂过,波光粼粼。
房子里跑出来两只狗,它们的叫声把主人们吸引出来。
贺培安的朋友Luca是个地道的瑞士人,他儿时的梦想就是做个老农,然后心无旁骛地赚钱回来买了这座农场,盖了这幢房子,如今妻子相伴,有三个可爱的儿女,两只金毛狗,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简直就是人生赢家。
庄园后面就是他家的花园、果园,还有不远处的日内瓦湖。
午餐时,Luca给他们品尝了各色水果白兰地酒,他在果园中造了一个酒厂,这些酒卖到欧洲各地,很畅销。贺培安有意向将这种酒引进国内,所以午后,男人们去参观酒厂,女人们则在孩子的带领下去采摘苹果,也算是体验了一回民风淳朴的乡村生活了。
傍晚,在夕阳的余晖下,他们驱车回到了日内瓦市区。
苏南溪拉着陆春晓坐在日内瓦湖畔的木质桥上,看着远方归来的帆船和灯塔闪着的光亮,嘴角会不自觉地上扬,不需要任何的情话绵绵,就觉得幸福到不行。
湖边的建筑群倒影在颜色深沉的湖中,带着灯火的斑斓。
不远处顾向东拿着自拍杆和贺培安拍照,贺培安一脸不情愿的样子。
苏梓徽和许丛静静地看着这对活宝斗嘴,张嘉义则和宁一在烤鱼,鱼是从附近船上买来的新鲜鲈鱼。
烧烤架上五颜六色的新鲜果蔬,散发着袅袅香气。
几个人的晚餐就这样随意地解决了。
酒店房间里,陆春晓刚洗完澡出来,习惯性地拿着手机翻看。
手机屏幕上提示着有新电邮。
陆春晓打开看——
From管。
“我查到周韵每个月都会往美国转一笔钱,收款人叫邹月,十年前随丈夫移民美国,没过几年就和丈夫离婚了,现在在美国没有工作,靠着周韵的钱生活。”
他看了看苏南溪,发现她正趴在床上看韩剧,“南溪,我去楼下喝杯酒,有点失眠。”
“好。”大概是电视剧中的男主太撩人了,苏南溪连头都没抬一下。
陆春晓笑了笑,然后拿上外套离开房间,到了酒吧,他看了看四周没有熟人,才放心地拿出手机打电话。
国内现在是清晨,电话很快就被接听。
“这个邹月是什么来历?”陆春晓直接问。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在跑步,气喘吁吁地说:“邹月以前跟周韵是校友,平时在学校里并没有什么交集,后来两个人一起去了医院实习,成为了同事。在周韵嫁给陆威的第三个月起,她就开始给邹月汇钱了。”
“这么多年。”陆春晓感到诧异,“为什么?”
“我怀疑周韵有把柄落在邹月手里,因为最近这几个月开始,她汇过去的钱翻倍了。”
“究竟是什么把柄居然能让周韵这么心甘情愿地被敲诈多年?”
“我已经拿到邹月的地址,准备尽快去见她一面。”
“管,我跟你一起去吧。”
“可是老板你最近不是在瑞士度假吗?”
陆春晓分析道:“我并不觉得你去了有什么用,对于邹月来说,周韵是她的长期饭票,她不可能背叛周韵的。所以,我跟你一起去。”
回到房间,苏南溪在收拾行李,陆春晓抓住她的手,让她面向着自己。
南溪惊讶,轻声问:“怎么了?”
陆春晓无奈道:“南溪,我有急事要去一趟美国,接下来的行程可能没有办法陪你了。”
“啊?美国那边有什么事吗?”苏南溪的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失望。
“等我解决了再告诉你。”连他自己也是很茫然,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呢。
“是生意上的事情吗?需要我叔叔帮忙吗?”
“不是,是私事。”
美国,私事。
苏南溪瞬间就想到了陆春晓的前任——方青瓷。
但是她什么都没再问,怕陆春晓会觉得自己不信任他而生气。
“好吧,那你不要太累着自己,到了给我电话。”
陆春晓被她絮絮叨叨的样子逗乐,“你才应该好好照顾自己,不要玩得太疯了,滑雪的时候尽量不要摔跤。”
苏南溪已经很久没滑雪了,摔不摔,这个她还真不敢保证。
“放心。”
其实,有苏梓徽在苏南溪的身边,陆春晓真的很放心,他是个宁可自己受伤也不会让侄女受伤的好叔叔。
“让我抱抱你。”陆春晓英俊的脸庞难掩疲态。
苏南溪张开手臂,抱住陆春晓。
“我下次见到你,你一定要比现在胖。”陆春晓在她耳边温柔轻语。
“好,我尽量。”苏南溪答应。
安抚好苏南溪后,陆春晓就订了明天上午飞纽约的机票。
隔天,陆春晓和苏南溪起了一个大早到酒店用早餐,一顿饭吃得难分难舍。
陆春晓看时间差不多了才回房间拿他的行李箱,然后坐上酒店送机人员的车,赶九点多飞纽约的飞机。
载着陆春晓的车越来越远,苏南溪失落地回到酒店大堂,叹气无数声。
今天他们也要离开这里,坐火车去采尔马特。
一路上苏南溪的情绪都不高,带着眼罩在座椅上装睡,沿途秀丽的风景美不胜收,但与她无关。
坐在前座的苏梓徽脱了自己的羽绒服递给苏南溪旁边座位上的许丛,让她帮南溪盖上,车厢虽然开了暖气,但是如果睡熟了还是很冷的。
顾向东扭过头轻声细语道:“昨晚两人估计干柴烈火了一晚上。”
苏南溪被口水呛到,咳嗽了几声,然后气冲冲地拿掉眼罩,眼刀子直接甩顾向东身上,“就你话多。”
顾向东注意到苏南溪脸红耳红脖子红,就知道自己说准了,扭过头去。
下午一点半,一行人到达了采尔马特火车站,蓝蓝的天空,一抬眼就能看到马特洪峰,令人兴奋不已。
这座大山里的小镇有随处可见的滑雪客,小镇里到处都是户外用品商店和雪具租赁店,这里没有汽油味,交通工具是电动车、电动巴士或者马车,当然这座小镇也是真的很小,转一圈下来用不了一个小时。
苏梓徽他们先到镇上的木屋餐厅吃饭,壁炉里的火烧得很旺盛,店里工作人员不一会儿就端来了黑羊肉和烤奶酪。据说来了采尔马特不吃黑脸羊肉就是白来,这里的黑脸羊是喝着阿尔卑斯山的雪水长大的,肉质鲜美,没有膻味,搭配着店家推荐的葡萄酒,简直是一种享受。
吃饱喝足后,他们才坐缆车到山上的酒店办理入住,酒店是由石头堆砌而成的,坐落在悬崖边上,以风景好闻名,旁边是座小教堂。
苏南溪和许丛住一间房,窗外就是马特洪峰,这冰天雪地的世界到了晚间更加宁静。
许丛从来没有滑过雪,苏梓徽给她安排了一个女教练,在初级雪道慢慢学着,山上的积雪松而软,如果穿得厚实摔下来是一点都不疼的。
苏南溪和宁一以前都学过,所以试滑了一会就慢慢习惯了,从山顶雪橇道滑下来,苏梓徽他们跟在后面,十几分钟后就到了山下,然后他们再坐缆车上山继续滑下来。
到了傍晚,他们回酒店换衣服,休息了片刻,到餐厅吃晚饭。
苏南溪今天一天都没有机会看手机,连上酒店的WIFI,看了看微信上陆春晓的留言,嘴角忍不住微笑着。
不过两个人聊了会就因为陆春晓要出门结束了聊天。
苏梓徽调侃:“才分开这么一会就想念了啊。”
苏南溪扒了扒手指头,“不是一会,是快两天了。”
众人有些受不了地看着她。
“出来的时候是八个人,我们都各自有伴的,结果现在变成七个人,我没伴了。”苏南溪哀怨道。
“苏梓徽不是已经把许丛让出来陪你了么?你还不满意啊?还有我谢谢你哦,把我和小顾凑一对。”贺培安冷冷道。
苏南溪吐吐舌头,决定不再抱怨了。
外面皑皑白雪,夜空静谧,漫天繁星,仿佛触手可及,犹如置身于天堂。
欧洲人曾笑说,上帝是瑞士人,因为他给了瑞士最美丽的湖光山色和夜景。苏南溪觉得这话说得一点都没错。
她对着采尔马特的星空闭眼许愿,她希望陆春晓能够永远地爱自己。
然后她在瑞士当地时间午夜十二点零一分的时候,给陆春晓发了微信。
“亲爱的,一周年快乐!”
彼时,陆春晓和管正坐车前往纽约乡下的一个小镇,车子正穿梭在一条六公里长的公路上,旁边就是森林。
那是个不到2000人口的小镇,周边都是农场和树木,有很多的牛和鹿,手机时有信号,更多时候是没有的。镇上只有一条街,邹月上个月搬到了这里,过着离群索居的生活。
陆春晓的心情是有些激动的,因为他觉得自己离那个真相是越来越近了。
因着已经到了苏梓徽的生日,虽然户外的温度很低,但是他们还是临时找了个空地生了火堆。大家在山上放烟火,然后围火堆而坐,聊天喝酒。
火光照亮了每个人,久而久之就不觉得冷了。
苏南溪一口酒下肚,火辣辣的,从嗓子眼热乎到胃,饶有兴致地对在场的单身人士说:“我以前混迹马德里模特圈的时候真的认识了很多超级美女,我给你们介绍,牵个线。”
“好啊好啊。”
“不需要。”
贺培安和顾向东几乎是同时说话,不过却是两种不同的反应。
“小贺,你什么情况啊?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你上次去韩国是不是因为女人?”顾向东活脱脱就像个被抛弃了的怨妇。
“是啊。”贺培安承认。
顾向东捂住胸口,觉得自己心好累啊,连忙握住苏南溪的手,下定了决心,“快快快,介绍给我,我一定要赶超这些贱人先结婚,太可恶了。”
苏南溪做了个OK的手势。
“你第一个结吧,没人跟你抢。”张嘉义说。
宁一不乐意了,“不行,他这么吊儿郎当的,哪个姑娘敢嫁给他啊?他结婚还不知道要猴年马月呢。”
对于大家这么不看好自己,顾向东在心里暗暗摩拳擦掌,一定要骗个棕发碧眼的外国姑娘……结婚。
所以之后他开始对苏南溪献殷勤了,当然苏南溪也没让他失望,给他看的姑娘一个比一个美。
一周后,其他人都回到了南城,除了苏南溪和苏梓徽。
苏南溪的身体在连续几天的滑雪运动后出现了异样,苏梓徽带她去了苏黎世最好的医院做检查,许丛本想留下来的,但是苏梓徽没让。然后他打电话让自己的秘书飞来苏黎世照顾南溪,因为他的秘书有很好的法语水平,能够听得懂医学术语。
等苏南溪重新踏上南城那片土地的时候,却觉得已经是物是人非、沧海桑田了。
病了一场后,她虽然没有大彻大悟人生,但心境上是有些改变的。
当然,南城确实在悄悄地发生了一些事情。
譬如,周韵离开了陆家。
她和陆威离婚了。
苏南溪在听到张妈对她说这件事的时候,有些恍惚,仿佛与周韵的事情是上辈子发生的,那样遥远与模糊。
爱与恨似乎都已经变得不再重要,苏南溪觉得自己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恨周韵了。
离开苏黎世的前一天,她只身一人去了一个喷泉广场,扔了钱币,许愿今后不再执迷过去,她要展望未来的新生活。
“这些是礼物,你帮我分给他们吧。”苏南溪给了张妈几只纸袋子,是苏梓徽叫他秘书帮着准备的,他事事都为南溪考虑得很周全。
张妈笑容满面地道谢后,替苏南溪关好了门。
她躺在床上给陆春晓打电话。
“是我,我到家了。”
“嗯。南溪,我在开会,我们回家再说吧。”陆春晓很快挂了电话。
苏南溪有些无语,另一方面又觉得他或许真的很忙。
在她最初住院的时候,他提出要来看她,但是苏南溪拒绝他了,只说自己只是做检查,并无大碍的。
后来,陆春晓从美国回了南城,他们每天都会聊天,但又都不会聊很长时间,跟以前谈恋爱相比,聊天热情减了许多。
现在回到家才知道家里发生了这么多事,而陆春晓没有告诉自己就是怕自己会担心吧。
陆春晓的车刚开到家,就看到苏南溪站在门口等他。
等他下车后,她迎了过来。
陆春晓笑,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瘦了。”
“当然瘦,割了阑尾嘛。”苏南溪扯着笑。
是了,苏梓徽对所有关心南溪的人说,苏南溪做了阑尾手术。
而真相到底是让苏南溪缓了很久都没能接受。
苏梓徽亦是心情沉重。
两人拥着走进家门,今天是苏南溪回来的第一天,所以陆威也跟他们一起吃的晚餐,他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错,饭桌上侃侃而谈,逗得苏南溪哈哈大笑。
回到房间,陆春晓脱下大衣,苏南溪顺手接过给他挂好。
她有些犹豫地问:“我听说了,爸妈离婚了。”
陆春晓淡淡“嗯”了一声,并没有往下说的欲望。
“她怎么会同意离婚的?”
陆春晓想了想才开口:“大概是觉得这样的生活没意思吧。”
苏南溪有些疑惑。
真的就是这样吗?
不,这一点都不像她的风格,至少在苏南溪的印象中,周韵是怎么都抛不下这些虚荣的。
看到苏南溪若有所思的样子,陆春晓伸手将她拥入怀中,“伤口还疼吗?”
“啊?”苏南溪困惑了片刻,随后反应过来,“不疼了。”
“那就好。”陆春晓松开了苏南溪,低头用手捧住苏南溪的脸颊,看着她好看的眉眼,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下移到她轻软的唇。
陆春晓加深了这个吻,苏南溪微微闭上了眼,承受着他的柔情。
两个人来到了床边,苏南溪轻轻躺了上去,眼神迷离地看着陆春晓,在陆春晓要来帮她脱衣服时,她却似乎反应过来,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有些难为情地说:“手术的疤痕很难看。”
陆春晓不理会她,帮她脱去了上衣,然后就看到了白色的纱布贴在腹部,他皱眉问:“真的好全了吗?”他很怕待会动作过大会把伤口撕开。
“没事了,我都休养了这么多天了。”
听到苏南溪这样说,陆春晓就放心了。
而后他慢条斯理地诱惑着她,全程都充满了克制。
结束后,两人平躺在床上喘气,欢愉过后是一阵沉默。
苏南溪原本是想聊些什么的,陆春晓饶有趣味地玩弄着她微卷的发梢,侧过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用平稳的声调说:“睡吧。”
这声音就似有魔力,苏南溪闭上眼,没过多久,就窝在陆春晓的怀里睡着了,伴随着她将近一个半月都没有闻到的熟悉的味道。
陆春晓这几天重新抽烟了,此刻有些烟瘾,但为了不惊扰到南溪,索性就忍住了。
他失眠到了下半夜,南溪的身子已经背对着他了,她似乎在做梦,睡得并不安稳,嘴里轻轻呢喃着:“疼。”
陆春晓听清楚了,皱眉起身开了灯,很怕是刚才的行为撕裂了她的伤口。
南溪的身子蜷缩在一起,这种睡姿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他轻轻把她拉平,然后一只手撑在她的身侧,掀开了她的衣服,慢慢撕开了那层白色纱布,却没想到那里光滑一片,透着不见光的惨白。
随后,他小心翼翼地帮她重新贴好纱布,心事重重地躺在了她的身边。
她到底在隐瞒什么呢?他是她的丈夫啊。
这一刻,他觉得灰心,因为苏南溪似乎并没有信任自己。
她依赖苏梓徽比依赖自己多得多。
陆春晓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这座城市的喧嚣与浮躁。
天阴沉着,冷风呼啸,他突然觉得南城的冬天有些不近人情,这么低的温度,起码给点阳光吧,不然心情都要抑郁了。
身边西装笔挺的男子倚靠在红木办公桌上,手中转笔玩,一圈一圈,很有耐心。
他似乎在等什么来打破这份沉默。
良久,陆春晓果然不负他望,率先开了口。
“我最近总是想起送走周韵前,她跟我说的话。”
“什么话?”
“她说,南溪什么都不知道,你别为难她。”
“那么你觉得你老婆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陆春晓轻笑,摇头,“这一切都太巧合了,我不相信她什么都不知道。”
“反正你交给我的事,我算是帮你圆满办好了,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你自己思量吧。”西装男子站直身子,把笔扔在桌上,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然后拿着桌上的支票,对陆春晓说了声谢后就潇洒离开了。
窗外突然飘起了雪花。
这是南城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而明天便是平安夜了。
她的妻子很喜欢过圣诞节,去年是他们交往的第一年,她却飞去了马德里陪她爸爸过圣诞节,略微遗憾。今年,她还在苏黎世的时候,就特地打来电话告诉他,她会赶在圣诞节回来陪他,叫他务必要买一棵大一点的圣诞树回来。
现在她大概正在家里指使着佣人陪着她一起装饰圣诞树。
有时候她会露出很纯真的一面,不食人间烟火,惹人怜爱,但他却不知道他看到的是不是那个最真实的她。
陆家老宅里,暖意融融,苏南溪手机贴面正在讲电话,这是她今天接到的第三个电话了,都是她的朋友们知道她回来了要来探望她,她在电话里谢绝了这份好意,说心领了。
结束通话后,她继续坐在沙发前裁包装纸包礼物,张妈端来一碗桂花藕粉给她,笑着说外面下雪了。
南溪听了很惊讶,连忙冲到窗前,拉开蕾丝纱幔,窗面上陆陆续续贴着几片六角形的雪花,然后融化。
世界都似乎因为这场雪的到来变得静悄悄的。
她扭过头来笑着对张妈说:“圣诞节能够堆雪人简直太完美了。”
陆春晓买的圣诞树很高,上午托司机先生搬来了梯子才好挂彩灯和各种小饰品,圣诞树下放着圣诞老人和雪人毛绒娃娃,壁炉上方挂着几只红色袜子,家里的圣诞节气氛已经很浓厚了。
唱机里放着《Let’s fall in love》。
“……
Our love is calling.
I am falling.
Why be shy?
Let’s fall in love.
……”
我们的爱在呼唤,
我正在沉沦。
为什么要害羞?
让我们相爱吧。
晚间陆春晓回到家,路上的积雪已经很深了,苏南溪正在厨房里做圣诞节糖霜饼干。
她今天穿着红色毛衣,下面配了一条白色羊毛裙,长发被扎成马尾,露出饱满的额头,整个人看起来很清爽。此时她正在用糖霜给饼干上色,她的手很巧,不一会儿原本看上去普通的饼干就变成了圣诞树、雪人、手套等模样了,精致可爱。
因为太入神,她连身边多了一个人都没察觉到,陆春晓就这样倚在门框上看着她聚精会神的样子,微微出神。后来她大概弯腰弯得累了,一只手抵着腰,皱着眉,很不舒服的样子。
陆春晓走过去,手握住她的手,“累着了?”
苏南溪被吓了一跳,然后笑了,“你走路怎么都不出声的?吓到我了。”
“我看你抵着腰,腰疼吗?”
“没啊,没有。”苏南溪有些不自在地摇摇头。
陆春晓若无其事地笑了,“你继续弄吧,我去看下我爸。”
“好。”
陆威自从跟周韵离婚后,他的心情有些反复无常。
从前周韵在的时候,他看到生气,但是现在周韵走了,他又觉得自己很孤单,每天连个能说得上话的人都没有了,日复一日,他的情绪越来越消沉了,加之最近气温偏低,他窝在房间里也不愿意出去走动走动,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了。
在陆春晓叫他坐轮椅的时候,他还是能够走路的,只是腿上的力气已经没办法完全支撑起身体的重量,后来轮椅坐多了,他发现自己腿上的力气越来越小了,这令他感到很沮丧。久而久之,从前不服老的他,慢慢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每况日下,不是说自己不愿意就能停止恶化的,自己重新能够走路的心愿恐怕就是个梦了。
“你把我送到疗养院去吧,在那里我还有朋友可以说说话。”他都想好了,以前玩的不错的朋友现在就被送到光熹疗养院,他去了后,两个人可以作伴,到时候再认识认识新的朋友,可以凑一桌打麻将了。说不定偶尔还能喝点酒,总之比在家里自由许多。
哦,他前些日子在家偷着喝酒,陆春晓知道后发了老大一通火,他目前的状况的确是不能够喝酒的,也许喝着喝着就脑淤血一去不复返了。
“爸。”陆春晓有些意外,“你如果在家觉得无聊,我可以让南溪每天来跟你说说话。”
“我跟一个小丫头有什么好聊的?”陆威笑了。
“张妈他们都可以跟你说话。”陆春晓又说。
“人老了就惹人嫌了,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行了,我都决定了。只要你们每个月来疗养院看我一次就够了。”
听到陆威这样说,陆春晓心里不是滋味。
“如果要去疗养院也得等到春节后吧。”
“行。”
陆春晓准备离开的时候,陆威又喊住了他。
“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原因吗?周韵同意跟我离婚的原因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困扰了他许久,怎么也想不出答案,因为毕竟在他的认知里,周韵是不会这么轻易离开的。
陆春晓的背影震了震,半晌才开口:“如果有机会你再见到她,你就听她亲口说吧,至于她愿不愿意对你说,我就不知道了。”
他想,周韵自己也是难以启齿的吧。
如果可以,他想永远都忘记这件事。
只是,记忆这种东西永远也不可能随着心意想忘就能忘记。
苏南溪坐在梳妆台前,打开了右边倒数第二个抽屉格子,从里面拿出了药。
她数了五颗药握住手里,剩余的刚想要放进抽屉里,房间门突然被推开了,她惊得手都在抖,慌忙关上了抽屉,然后假意对着镜子梳头发。
陆春晓走到她身边,看了眼她刚才关上的抽屉,以及她惊魂未定的脸,什么也没说,表情很自然地脱了外套扔在床上。
“爸刚才跟我说他要去疗养院住,我答应他了,年后送他去。”
苏南溪不解,站起来转身面向他,“为什么啊?”
“他自己在家挺无聊的,我管他也管的多,所以他觉得索性住过去比较好。没事,不用多想,疗养院里还有朋友陪着一起玩呢。”陆春晓宽慰道。
苏南溪心里有些难受。
“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家忽略了爸爸的感受?让他感到寂寞了。”
“你不要多想,你和爸聊天也没有话题啊。”
“春晓,你知道妈现在住在哪里吗?我回来也有几天了,是不是应该去看望一下她?”她略低头,隐藏起自己异样的情绪。
陆春晓目光冷了下来,缓了缓心情说:“不知道。”
“咦?”她疑惑抬头,“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她离开南城了,好像是去S市找朋友。”陆春晓说。
苏南溪点头,作了然状。
她之前让苏梓徽去查这件事,他的手下查到周韵确实是去了S市,不过还没能查出周韵的住址。
当时苏梓徽打来电话还开玩笑地说周韵可能看上别的男人了,这才急着从陆威身边逃开。
苏南溪也拿捏不准这个可能性的真假。
但总是觉得生活中隐隐地少了什么,是这样的不习惯。
苏梓徽说她作,周韵在眼前了,自己看了心里恨,周韵不在眼前了,还会格外地想念。
苏南溪辩解,她才没有想念周韵,只是不习惯她就这样凭空消失在自己的生活中。
她也怀疑过周韵是不是去纠缠她爸爸去了,但是孟玖说苏平嘉一直都忙着拍戏,没有女人打扰。
“南溪,你有没有什么事情想要告诉我?”
“什么事?”
“没什么。”
“你下去吃饭吧,我去趟卫生间。”苏南溪对陆春晓说。
他们的卧室里就有卫生间,但是苏南溪就好似忘记了一般,去了外面的卫生间。
陆春晓蹙眉,打开了方才苏南溪匆忙关上的抽屉。
那袋子药就这样映入眼帘,好像有几百颗,没有药盒子,没有任何文字。
他从里面取了几颗出来用面纸裹好,放进了自己的手提包里。
而慌乱走到卫生间的苏南溪,松开了已经汗湿的手心,将那五颗药冲进了马桶。
心突突跳着,仿佛下一秒就要蹦出来似的。
那一刻,她的心里涌过一丝愧疚,对苏梓徽。
因为她是这样的不乖,不听医嘱,任性的只想着自己。
即便是在她心目中强大如苏梓徽,向她保证她一定会没事,她也没有办法从自己生病这件事走出来。
她害怕自己越来越丑,还怕周围的人发现她变得越来越丑。
那个周围的人不是别人,而是陆春晓。
如果细心如陆春晓,他就会发现自她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走出过陆家老宅。
她终究是变得不一样了,害怕见人,还怕别人见到她,发现她的憔悴。
于是她爱上了穿红色的衣服,每天即便什么都不往脸上抹,也得涂个口红添点气色。
平安夜恰逢周五,这天中午,陆春晓给集团的人都放了假,让他们早点回去过节。
南城的雪依旧在肆无忌惮地飘着,早上来上班的同事有不少人都摔跤了。
陆春晓开车开得很慢,路上在堵车,回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
苏南溪在房间里午睡,房间里什么灯都没开,窗帘把外面的光亮遮得死死的。
她依旧是那缺乏安全感的睡姿。
陆春晓翻了翻苏南溪的梳妆台抽屉,除了那些没有名字的药并没有其他特别,他又表情自然地打开衣柜,翻了翻,最后视线落在他俩的保险柜上。
输入密码后,保险柜哒的一声打开,吵醒了床上的苏南溪,她一脸茫然地坐在床上看着陆春晓,睡眼惺忪,“你回来了啊?”
“嗯。”陆春晓淡淡地回。
保险箱里是一些现金、房契地契和苏南溪那些贵重的珠宝首饰。
“你在找什么啊?”苏南溪好奇地问,起身下床走到镜子前理了理自己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
“没找什么。”陆春晓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很自然。
“吃过午饭了没?”
“还没。”
苏南溪套上外套,下楼让张妈给他准备午餐。
陆春晓又在房间找了会,还是没有找到苏南溪的住院报告。
他上午去了医院一趟,原来苏南溪梳妆台抽屉里的药是醋酸强的松龙,是一种激素药。医生告诉他醋酸强的松龙是用来治疗自身免疫系疾病和器官移植后排异反应的,陆春晓排除了第二种,他可以确定苏南溪并没有做什么器官移植手术,但是医生需要他找来苏南溪的病例报告才能知道她到底生的什么病,因为醋酸强的松龙在治疗自身免疫性疾病的范畴很广。
他给管打了电话,让他帮他去一趟苏黎世打印一份苏南溪的住院报告。
管在电话里抱怨:“本来还想好好放个假,去海边玩的。算了,我去苏黎世度假吧。”
挂了电话后,陆春晓下楼,饭桌上摆着两菜一汤,还冒着热气。
苏南溪坐在他旁边陪着他一起吃,她中午吃的都消化得差不多了。
陆春晓心不在焉的,苏南溪给他夹菜,他回过神来把菜都吃掉。
“最近是不是工作不顺利啊?”
“有点。”陆春晓随口说。
忽然,他看向苏南溪,“南溪,你最近脸色好像苍白了许多,你是不是生病了啊?”
苏南溪下意识地用手贴面,情绪有些紧张,“我没什么不舒服的啊,我脸色真的很差吗?”
“有点。”
苏南溪慌忙放下碗筷,跑上楼,看了看镜子里自己的脸,还好啊。难道说自己看习惯了自己的脸就不觉得苍白了?于是她便涂了点腮红在脸上。
傍晚的时候,陆春晓看着外面银装素裹的世界,忽生兴致走到雪地上,滚起了雪球。
苏南溪在落地窗前静静地看着他玩,外面树上的彩灯已经亮起来,张妈他们都带着圣诞帽在准备圣诞节大餐。
陆威笑着对苏南溪说:“你陪着春晓一起去玩啊。”
苏南溪看了看自己穿得这么单薄,还是决定不去了,怕冻感冒了。
陆威自顾说起来:“小时候,每次下这种大雪,春晓都不许家里人把雪扫掉,他说要堆雪人玩,没想到现在他都这么大了,还有这种玩心。”
苏南溪想起了小时候,她跟小哥哥两个人在雪地里打雪仗,小哥哥一点都没有让她,在她的头发上和身上都撒满了雪,她活脱脱就成为了一个雪人。小哥哥拍手笑着,然后在一旁堆起了雪人,他滚的雪球总是既干净又光滑,不像她滚的,总是有各种棱角,小哥哥说,那是因为她手小的缘故。
后来长大后,苏南溪的手相比同龄女孩来说还是显小。
陆春晓很快就堆好了一个大雪人,带着满身风雪进屋子,粗粗地喘着气,虽然脸冻得红扑扑的,但是却是很久都没有这样开心地笑过了。
苏南溪温柔地笑着,帮他拍掉头发上和衣服上的雪,握着他的手给他捂手。
看他们相处得这么融洽,却觉得缺了点什么,陆威恍然,发话:
“你们明年要努力,早点给我抱个孙子。”
两人皆是一怔,望着陆威。
随后,苏南溪有些害羞地笑了,去了厨房帮忙。
陆春晓表情如常地走到陆威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喝了杯热茶。
他和苏南溪会有孩子吗?
他不知道。
元旦那三天,陆春晓陪着苏南溪回苏家住了。
傅佩芳老嚷嚷着南溪瘦了,要多补补,然后就领着家里老佣人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下午。
陆春晓陪着苏东学在客厅里下棋,苏南溪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看着,时不时地帮着添茶倒水。
晚间,苏梓徽带着苏平嘉回家来,他正好去机场送许丛就顺便问了问自己老哥的航班,在机场等了一个小时把人接到了。
傅佩芳这段时间是知道他和许丛住在一起了,笑意盈盈地去看,然后有些失望地问:“怎么没把许丛带回来啊?”
“她飞海南了,说很久都没去看望她爸爸了。”
“那你怎么也没跟着去啊?”
“我这不是怕你想念我嘛。”苏梓徽笑说。
傅佩芳嘴上没说什么,但是心里可开心了。
苏平嘉也跟着笑。
傅佩芳视线落在他身上,“你是爱上演戏了啊?每天只知道拍戏拍戏。”
“妈,这是我喜欢做的事情,你就理解一下我吧。”眼见战火转移到自己身上了,苏平嘉连忙讨饶。
“我还不够理解你啊?你当初放着好好的建筑师不做去做模特,我不是也忍了那么多年了嘛。”
苏南溪走过去,凑到苏平嘉跟前说:“我可是最近一直都有关注你的动态哦,粉丝们把你和在剧中的弟弟凑成CP了。”
“什么是CP?”傅佩芳问。
“就是观众给自己喜爱的荧屏明星凑对,幻想成情侣。”苏南溪解释。
“那怎么不给配对个女的啊。”傅佩芳抱怨。
“女的跟我爸不配。”苏南溪嘻嘻笑着。
“胡说八道。”
一家人说说闹闹的,傅佩芳看着开心,家里已经许久没有这么团圆过了。
“明年让你经纪人给你少安排点工作。”
“这你直接跟你二儿子说吧,我卖身给他了。”
苏梓徽叹了一口气,一本正经道:“为了把你捧红,我公司可是出钱出力出人,你总得给我把送出去的钱都给赚回来吧。”
那边客厅里,陆春晓放水严重又让苏东学赢了,苏东学明知道这个孙女婿是故意的却还是开怀大笑。
深夜,陆春晓坐在苏南溪房间里的沙发上,茶几上放着他的电脑,此刻他正聚精会神地在看着什么东西。苏南溪洗完澡要坐到他身边去,刚想要看他在看什么,陆春晓就合上了电脑,面不改色地说没什么。
等到苏南溪趁着陆春晓去卫生间的时候,偷偷打开电脑却发现要输入密码才能进去,她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连输了几个密码都是错误的,于是心情烦躁地又合上了电脑。
她和陆春晓自结婚以来,一直都尊重彼此的隐私,从不会翻看对方的手机、电脑,但是最近这段时间陆春晓似乎把自己的密码都给换了,女人的第六感悄悄涌上心头,直觉告诉苏南溪,陆春晓有事了。
站在花洒下洗澡的陆春晓心里就像被猛锤砸了一般,管的办事效率很高,有了他这个苏南溪监护人的委托书后,管很容易的就打印到了苏南溪的住院报告,并找了翻译员翻译成了中文给他看。
原来,苏南溪在瑞士做的手术不是切除阑尾手术,而是肾脏活检术。
苏南溪的病理报告中显示她是IGA肾炎三级,所以她才需要吃激素药。
知道她生病了,陆春晓的心情有些沉重。
接下来的日子波澜不惊,按部就班,简单而又有规则。
白天,陆春晓去上班,苏南溪在房间发呆。
晚上,陆春晓下班回来,他们坐在一起吃饭,并没有太多的话说。
后来春节期间,陆春晓带着苏南溪去亲戚家拜年,席间百般呵护,夹菜挡酒,这对恩爱夫妻看得别人一阵羡慕,他们这些人的家族中从来就缺乏恩爱夫妻,夫妻间的结合通常都是父母之命,不是因为爱情,而陆春晓和苏南溪的结合倒像是变成了楷模,值得人效仿。
把陆威送去疗养院的那晚,陆春晓独自坐在餐厅喝醉了酒,苏南溪在房间里等了很久都没见陆春晓回房间,等她下楼来找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喝多了趴在桌上睡着了。她走过去叫醒了他,然后扶着他上楼,后来实在没力气了,让陆春晓瘫坐在地上,她休息好后再要去扶他,他却把她一把推开了,用一种很陌生的眼神看着她,带着伤痛感。
他说:“你走开。”
苏南溪愣了愣,觉得有些受伤,“你在跟谁说?我是南溪啊。”
陆春晓沉静的眸子就这样死死盯着苏南溪,有些骇人。
等到苏南溪再去扶起陆春晓时,他也只是静静地任由着她。
就好像方才那句冷冰冰的“你走开”是苏南溪的幻听。
也许他是把她当成别人了,苏南溪想。
酒醉后的他,对她粗鲁狂野许多,苏南溪有些承受不了。
刚想要叫他轻一点、慢一点的时候,她听到他喊了一声:“青瓷。”
那一刻,苏南溪觉得自己就像被雷击中了一般,屈辱感袭击了她的四肢百骸,她流着汗想要推开他,他却似乎跟自己较上劲了,钳制住她的手,有些不耐烦。
“你刚刚在喊谁的名字?”苏南溪咬着牙问。
没有回应。
苏南溪咬上了他的脖子,很用力很用力,他却似乎没有痛感,动作更快了。
两人达到高潮后,陆春晓离开了苏南溪的身体,背对着她睡。
不多久,陆春晓平稳的呼吸传入耳中,苏南溪紧紧地握住自己的被子,感觉周身是这样的冷。
他是把她当作方青瓷了是吗?
怎么会这样?
她捂住嘴哭着,情绪彻底崩溃。
后来断断续续地睡着,做着乱七八糟的梦,醒来时,她看到陆春晓正盯着她看,看到她醒了,才不自然地扭头看向别处。
“酒醒了没?”苏南溪冷冰冰地问。
陆春晓有些诧异地看向她,不解。
苏南溪坐起身来,掀开了陆春晓的被子,“你昨天怎么可以那样对我?”她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只要一想到昨天那一幕,她就屈辱得想毁灭陆春晓。
陆春晓一脸茫然,“你发什么疯啊?”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她激动地用手捶打他的胸。
陆春晓捉住她的手,将她推到一边,自己下床穿衣服了。
“别胡闹。”他冷冷地丢了这三个字,开门离开。
苏南溪平躺在床上,眼睛睁得老大的,望着头顶的吊灯,眼角流下了痛楚的眼泪。
“陆春晓,你混蛋。”
当晚,他送了她花,他似乎始终都没明白她为什么会那么愤怒,而她亦觉得再难启齿,连责问都没有了勇气,两个人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好了。
不过在苏南溪的心中,那晚到底是成为了她心里的一根刺,想到就疼。
往后,他们的争吵也多了,苏南溪不喜欢陆春晓抽烟,一方面是因为她的身体原因不能闻烟味,另一方面她想生个孩子。提及孩子,陆春晓依旧是反对的,他的眼神透着古怪,就好像在说你是疯了吗,然而最后他什么也没说,离开了房间,留下苏南溪一个人。翌日,她去书房,数了数桌上烟灰缸里的烟头,有些无力。她越不让他做的事他就越做,仿佛在跟她对着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