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神探姚广孝》 第二章 未定之事 在线阅读
距离世子府不远的是汉王府，汉王朱高煦（xù）比世子小两岁。两人虽然是兄弟，模样相差较大，汉王朱高煦身体强健，武功高超，“靖难”的时候，救过皇帝朱棣的命，长的也比较英俊，标准的美男子。
汉王没有闲情雅致赏雪，正在于淇国公丘福商谈大事。
丘福又是何许人也？
靖难武功第一人，上朝的时候站在武将第一个。
虽是阁楼，却也宽敞奢华，尽显王者之家的风范。桌上摆着南方运来的瓜果，香气诱人，让人垂涎欲滴。
“汉王，如今朝中大事大体安定下来，只有太子一事未定，如果王爷能够闭门读书，不出什么差错，太子之位早晚是你的。”淇国公丘福晃动肥胖的身子说，丘福和朱棣差不多，没什么文化，讲话不会文绉绉。
“丘伯父，为什么父皇一直在犹豫？”朱高煦问丘福亲切地喊伯父，两人“靖难”的时候一起打仗，虽然年龄相差几十岁，情谊却很深厚。
“王爷，无需多虑，国家大事繁多，皇上也要一件一件处理，六部的尚书任命，各地的官员任命，还有长城外的鞑靼和瓦剌，都是动摇朝廷根本的大事，处理完了才能商议立太子的事。”
“哦，到底何时才能立太子？”朱高煦问道，对眼前香甜的瓜果毫无兴趣。
“应该快了，过完春节基本就要定下来，上巳节的时候，应该是太子的加冕仪式。”丘福说，现在距离上巳节大约一百天左右。
“哦，我们有几成把握？”
“王爷，你放心，六部中有四部支持你的，除了我之外，还有永春侯王宁，他老人家是文人的领袖，写得一手好诗，可以说，朝中文的武的都支持你，只要皇帝金口一开，让人议立太子，我们全都上奏折，王爷，你就等着当太子吧。”丘福说，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哪两部不支持我？”朱高煦问道。
“王爷，其实只有礼部尚书李至刚李大人他是支持赵王，说是赵王知书达理，尊礼重道，其实讲的都是瞎话，李大人刚从大牢里放出来，估计是不愿意介入斗争，兵部尚书金忠没有言语，估计是要听他师父姚广孝的。”丘福道。
“老和尚怎么说的？”朱高煦问，姚广孝是皇帝朱棣的谋士，也是一位和尚。
“姚大人最近一直深居简出，好像身体微恙，未曾见他，不知何意。”
“身体是真的不好还是装的？”汉王朱高煦是聪明人。
“王爷，老和尚今年六十八了，民间有句俗话，叫阎王不请自己去，我估摸着自己都顾不了自己，那还有什么心思参与朝政？”丘福道。
“哦，六十八，真不用担心了，多少人支持世子？”朱高煦又问。
“只有一个人，就是文渊阁的大学士解缙，除了解缙，没有人支持世子。”
“只有一个解缙？”
“是的，王爷。”
“解缙不是号称天下第一大才子吗？怎么就愿意抱着世子的‘残缺’大腿？”朱高煦说着轻蔑一笑。
“王爷，解缙是第一大才子，仅仅才思敏捷，善于对对子，洪武年间不是被高祖皇帝赶回老家了吗？”
“看来他也掀不起什么大浪来。”朱高煦说。
“王爷，你放心，解缙最近在编纂《永乐大典》，可是他不专心写书，经常到世子府走动，听宫里人讲，皇上对大典的进度很不满意。”
“哦？”朱高煦笑了，因为他看到打倒解缙的方法。
“王爷，解缙掀不起浪，我们才不管他，如果一个人都不支持世子，皇上会怀疑我们结党营私，蓄意谋反，反而不利。”丘福的话很有道理，也让解缙的日子多舒坦几年。
“嗯，看来朕就要当皇帝了。”汉王朱高煦说了一句僭越的话。
“哈哈。”丘福没有责备朱高煦，而是认为朱高煦的最理想的太子人选。
……
“王爷，王爷！”汉王府总管大太监二驴子大喊着冲进阁楼。
“混账玩意，聒噪什么？！”朱高煦怒道，喊叫声打破了美梦。
“小的参见王爷。”二驴子双膝跪下，行了个稽首大礼。明朝不同阶级之间礼数没有那么繁杂，单膝下跪和揖手是常见的礼节。
“掌嘴！”朱高煦依旧不依不饶。
“是！”可怜的二驴子开始自己抽自己嘴巴，啪啪啪清脆的响声传到门外。
“什么事呀？”丘福被这一幕搞的十分烦躁，想赶快打发二驴子走，还有正事商议。
二驴子不敢停下手上的动作，“回爵爷，府里送给世子的大丫鬟死了，以后，以后我们就得不到世子府的动静了。”
“住手，”朱高煦对二驴子说，“什么时候死的？”
“回王爷，下午死的，锦衣卫正在调查死因，包围的严严实实的，小的打探不到，只知道人已经没了。”二驴子恭敬地说。
“再选个丫鬟给世子送去就行了，多大的事呀，下去吧。”丘福说。
二驴子不敢起身，看着汉王朱高煦，朱高煦不耐烦地摆摆手，二驴子磕头之后小心翼翼地退出去。
……
世子府，锦衣卫指挥使纪纲带着人马勘查现场。锦衣卫是皇帝侍卫的军事机构，锦衣卫主要职能为“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从事侦察、逮捕、审问等活动。世子府出了人命案，当然要认真查勘。
秋儿姐躺在雪地里，喉咙被利器割断，其它地方没有伤口。纪纲和亲信庞英反复确认，只要找到杀死秋儿姐的凶器，也就能找到凶手，案子就破了，事情就结束。
“搜！房顶上雪地里认真搜，刀就在这里，一定要找到凶器。”纪纲对周围站立的锦衣卫下达命令。
“是！”
锦衣卫闻声而动，轻功好的上房寻找，武功平平的地下寻找，小小的书房院子一下上百人都在左摸右探，一炷香的功夫，院子里里里外外搜查了三遍，却没有发现任何凶器。
“找血迹，找血迹。”庞英又对众锦衣卫喊道。
“是！”
众人找来找去，仅仅发现秋儿姐躺着的地方有血迹，其它地方没有任何血迹，特别是院子里都是一尺厚的雪，如果有血迹，会非常明显。
“会不会是把刀扔出去了，没有藏在这里？”庞英提示纪纲。
“哦。”
纪纲走向正在观察搜查的世子朱高炽，单膝跪下说：“世子爷，微臣请求扩大搜查范围，凶器可能被扔出去了。”
世子朱高炽急忙说：“善，善，只要能找凶器，替秋儿姐报仇就行，唉，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说没有就没有了。”世子说完竟流下眼泪。
“是！”
纪纲又带着锦衣卫扩大搜查范围，几乎把世子府搜查完毕，却没有发现凶器。平时世子府戒备森严，一旦被发现携带刀具，被认定是刺客，轻则斩首，重则满门抄斩。即便今天出了血案，进府搜查的锦衣卫也不能携带任何武器。
纪纲和庞英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如何办才好。
“纪大人，秋儿姐死的时候，是府里的太监小福子当值，就站在门洞那里，”总管太监何勇指了一下位置，“洒家已经让小福子在屋里等着，大人，你看……”
小福子是太监，应该主动走到锦衣卫指挥使纪纲面前汇报情况，可是世子爷又在盯着院子，审讯的时候，难免讲粗话，得罪世子爷，打狗还得看主人，所以总管何勇让纪纲去小福子的屋里，可是纪纲身份地位比较高，话只能点到为止。
顺带讲一下，明朝的太监地位很高，一般不称他们奴才，有官职的称呼“内臣”，永乐年间，有一个名垂千古的大航海家郑和，也是一名太监。
“何总管，方便吗？”纪纲很客气地问。
“纪大人，就在隔壁，洒家让小福子在隔壁等大人。”
“好。”
……
世子朱高炽身边除了春花秋月四个大丫鬟外，还有福禄寿喜四个小太监，年纪大约十三四岁，都是挑选的聪明伶俐腿脚轻快的，平时不用干扫地挑水等粗活，主要负责伺候世子爷。
“小福子，秋儿姐死的时候，你看到什么没有？”纪纲问。
“没，没有。”小福子还是个孩子，见到世子府外的人有点怕生。
“小福子，你得好好想想，这是锦衣卫指挥使纪纲纪大人。”总管何勇提醒道。
“干爹，我……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小福子像是吓傻了，依旧战战兢兢。
纪纲看了一眼大太监何勇，没有想到他是小福子的干爹。
何勇立刻会意，急忙解释说：“纪大人，府里就是这规矩，他们问洒家喊干爹，洒家问他们喊儿子，都是没根的人，也算是一家人。”
“何总管，我明白，府里的事我是管不着的，我是来破案的，”又问小福子，“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吗？你再想想，不要怕。”
“我……”小福子还是结结巴巴。
“别怕，别怕，小福子，看到什么说什么。”何勇像长辈一样关心小太监。
“我……我……”小福子还是话讲的不囫囵。
“小福子，把袖子挽起来。”何勇道。
“是，干爹。”小福子把衣袖拉起来，露出一条纤细的胳膊，立刻让人想到手无缚鸡之力。
“纪大人，你看，小福子瘦的像个野狗，他杀不了人。”何勇对纪纲说。
“干爹，人……人怎么是我杀的？”小福子吓的扑通跪到地上。
纪纲看的明白，何勇是证明小福子是清白的，“你干爹说人不是你杀的，只是让你说看到了什么。”
“啊……”小福子笑了笑说，“我……”
纪纲火冒三丈，世子府的凶杀案，时间紧迫，一旦皇上问起，没有找到凶手，就无法交差，自己却被眼前的傻太监羁绊，站起来说：
“何勇，你自己问吧，我还准备找凶器。”说完准备起身走。
“好。”何勇露出老狐狸般的笑容，准备送纪纲出门。
“光……大人……光。”小福子突然说。
纪纲和何勇都回头看着小福子，小福子一改刚才的糊涂，变得伶俐起来。
“什么光？”纪纲立刻走到小福子面前问，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重要线索。
“大人，大人，我当时站在门洞里，看着世子爷，世子爷摆手，我就得去倒茶什么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感到天特别地亮，就是一道光，我开始以为没什么，然后听到几个姐姐大喊，走过去一看，才发现秋儿姐脖子断了。”小福子讲出当时自己看到的怪像。
“光？”纪纲问，一时也不明白怎么回事。
“小福子，你再想想，不要瞎说，影响纪大人办案，纪大人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小心把你关进昭狱，给你点了天灯。”何勇道，点天灯，古代一种酷刑，在犯人的脑上钻个小洞，倒入灯油并点燃，可让犯人在极痛苦中被烧死。
小福子却有一种视死如归的精神，“干爹，纪大人，我没有瞎说，我当时感觉什么亮了一下，秋儿姐就倒在地上了。”
纪纲和何勇对视一眼，何勇又问：“真的看到亮了一下？”
“是的，干爹。”
“是不是都是雪，闪了一下你的眼睛？”何勇道。
小福子想了想说：“干爹，儿子的眼神好着呢，世子爷在书房一摆手我都看的清清楚楚，你如果问儿子看清什么东西没有，那儿子没有，如果你说什么都没看到，那是儿子在撒谎，确实看到一个东西晃了一下。”
“东西晃了一下，秋儿姐就死了？”何勇问。
“儿子没看清秋儿姐是怎么死的，只是看到有东西晃了一下。”
……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讲话了，纪纲死死盯着小福子，小福子吓的直哆嗦，害怕被拉走点了天灯。
何勇向纪纲作揖道：“纪大人，小福子伺候世子爷也有几年了，一向胆小怕事，但是也不敢撒谎，他说的应该是真的。”
“知道了。”纪纲说完怒气冲冲地离开屋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