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顺着那双踩着我影子的白靴往上看,抱了一缕不切实际的希望。
只要这人不是周迟宴,把他杀了就可以瞒天过海。
这缕希望,在看见周迟宴那张脸时,灰飞烟灭。
完了。
我闭上双眼,有些绝望的想。
他一动不动的看着我,黑沉的眸子依旧填着笑意,很好的藏匿着那幽潭里的毒蛇。
“这么晚了,王妃怎么还不歇息?”
他上下扫了一眼我的夜行衣,好整以暇的看着我,期待我怎么编。
我被他看的方寸大乱,心头乱颤,手指不安的绞着夜行衣,凑到周迟宴身边。
“王爷,妾有罪,你罚妾吧。”
“哦?”他长眉微挑,来了兴致。
一把将我扯到他怀中,钳着我的下巴与他对视。
他唇边的笑意玩味,“王妃有什么罪?”
“妾太爱王爷就是罪。”
“前来和亲,并非妾自愿,可为了两国交好,妾不得不嫁。”
“妾迷晕了丫鬟,本来想趁今夜偷跑出府。”
“可——可妾走到半路,只觉心痛难忍。”
“妾爱上王爷了,妾舍不得离开王爷。”
我轻轻环抱住他,在他怀里哭的梨花带雨。
谎话么,半真半假才最容易让人相信。
他抚摸我脖颈的手微微一顿,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微凉的指节缓缓在我耳垂处厮磨,他低低一笑,俯身吻了下来。
我伴着脸上的泪水回吻,与他在夜色中呼吸交缠。
他或许是不相信的。
但没人能拒绝一个美貌的女子如此浓烈的爱。
甘愿放弃唾手可得的自由,重新回到牢笼的爱。
比起怀疑我是奸细,他更愿意相信我爱他。
想着昨夜在书房听到的轻咳声,我搁下手里的笔,转身去了厨房。
日头浓烈,厨房闷热。
我不愿让这帮厨子跟我一起遭罪,便寻了个由头,将他们全都轰了出去。
大汗催得紧,可周迟宴这边我依旧是毫无眉目。
我长叹一声,丝毫没意识到眼前的油锅已经沸腾。
油锅起火,险些烧着我的头发,我这才回了神,急忙舀了两勺水填了进去。
哪成想火势迅速蔓延,烧着了我垂下的半截头纱。
每天都在盘算怎么活下去,如今死到临头,竟矗立在原地连跑都忘了。
有人扯落了我头上正被火舌吞噬着的头纱,拉着我跑出了火场。
浓烟伴随着沉香直往鼻孔里钻,给我呛出了泪花。
我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抬头和那救我的人对视。
只此一眼,半生难忘。
男人眉眼噙着冷意,不悦的凝视着我:
“不想活了?”
我扑进周迟宴怀里,尽心尽力的扮演着娇弱的小白花。
“吓死妾了,幸好王爷没事,不然妾也不活了呜呜呜呜——”
他钳住我的下巴,火光映着他眼里名为关切的情绪虚虚实实,看不真切。
他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不太友好的笑。
“江淮月,你最好不是真的想死。”
我拼命摇头,不是,不是,没人比我更想活着了。
我紧紧搂着他,在他怀里瑟瑟发抖。
“妾舍不得王爷。”
他哼笑一声,漆黑的瞳仁直直盯着我,似要将我看穿。
我被他看的心慌,连连低下头不敢再与他对视,生怕一紧张就把自己是奸细的事情全都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