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不识字》 八 骨兴 在线阅读
闻言,我喜上眉梢,胡乱擦了擦泪水,努力的记起当时候的样子,娓娓道,“我那时候七岁,李盏才三岁,我们村子……被……大水……淹了,我带着他出来逃难,到了桃花镇,一个好心的员外收留了我们,我还记得,那家员外姓朱,他们家有一个小儿子,跟李盏一般大,那日在门口,我追一只蛐蛐,追了很远,再回头的时候,李盏和员外的儿子就都不见了。”
美人点点头,江泊听的格外认真,问道,“之后呢?”
我看了他一眼,道,“然后?然后……我就跑出来找他,然后就走丢了,流浪到川城,被老姜头收养,我…找不到李盏……我……”
我语无伦次,不知该从何说起,脑袋一片嗡鸣。
江泊连忙道,“好了,她说会帮你找到的,绽绽都乏了,你快带她去歇着吧。”说着,他对身后道,“霍芍。”
霍芍应声,将我和绽绽带了出去。我回头看了一眼江泊,问道,“真的能找到吗?”
他对我深深一笑,“我何时骗过你?”
我蹙眉,千回百转,“经常。”
江泊唇边的笑容凝固了,那美人掩嘴偷笑,我心事重重抱着绽绽跟着霍芍出去了。
李盏,若是能够找到你,我可以不要齐些。
夜深了,风吹的窗户吱呀作响,绽绽未曾睡着,在床上自己玩,无忧无虑。我披衣起夜去关窗户,临至窗边,就被这撩人的夜色吸引住了。
花街灯如昼,临江照月,漂流的河灯和橙黄色的微光,一点一点,将夜色照亮,说着水流,流进大海。
那巨大繁茂的树下,还有几对徘徊的情人,女子大抵被一句情话羞的抬不起头,树上飞舞得红色丝带,系着爱人的心愿,大概是,白头偕老。
突然,门被推开了,一个鹅黄衣衫的女子走了进来,笑意盈盈,道,“拂欢姑娘,楼主吩咐说这间屋子窗户坏了,怕怠慢了贵客,还请姑娘随我到旁边的屋子,夜深天寒别冻着孩子。”
我看了看床上的绽绽,冲她笑着点点头,抱起绽绽跟她到了另一间屋子里,鹅黄衣衫女子笑的十分礼貌,还与我闲聊了几句,然后便关门离开了。
临睡前,绽绽趴在我旁边,轻声问,“娘,你睡着了吗?”
我闭眼假寐,没有接话,沉默了片刻,便听她轻声叹,“要是能跟娘和爹爹永远不分开就好了。”
一言戳心,倍加思念李盏,绽绽大概睡去,安稳无忧,不曾瞧见我的泪水,又湿半枕。
一夜无梦是恩赐,最美的夜,没有打扰,没有乱心。
清晨,我揉着有些肿的眼睛,看着绽绽还在睡,便自己起来找吃的,往常这个时候,江泊与郭秉霍芍三人应该在大堂等着了。
我推开门,未曾闻到饭香,却见许多人挤在楼下看着我,江泊与郭秉从我昨夜换出来的那间房间走出来,满脸阴鸷,目光落到我身上时,须臾欣喜,似是失而复得。
江泊快步走过来,握住我的肩,上下打量着,张口结舌道,“欢欢你,你,没事吧?”
我抖落肩膀甩掉他的手,伸手呼在他脑门上,狐疑问道,“江泊,你咋了?我啥事?”
郭秉上前一步,道,“拂欢姑娘,方才……”
话说到一半,却被江泊神色慌张的打断了,江泊望着我笑,“没事了,欢欢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
不知为何,看着他的笑,我突然有些不舒服,看着楼下那一双双恐惧的目光,和郭秉欲言又止的模样,我越过江泊,径直走进了昨晚那间房。
江泊阻止不及,急声唤我,“欢欢!”
破门而入,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扑鼻而来,我呆滞的定在原地,瞪圆了眼睛看着这一地的…一地的…鲜血。
一女子身穿鹅黄衣衫躺在床上,身躯惊恐,可是,却没了头。
鲜血从她的脖颈间喷薄出来,染红了床墙,然后又流到了地上,汇聚成一滩一滩。
我几乎忘记了尖叫,只感觉一双温暖的手,轻轻覆上了我的眼睛,从狰狞的红,变成了无尽的黑。
“别怕,我们去吃点东西,吃完了就上路。”江泊的声音在我耳旁响起,他从未这般温柔过,可我现在却无心理会,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般,任由他牵扯。
郭秉将绽绽抱了出来,我们五人刚要下来,只见一群官服加身,佩戴官刀的人匆匆闯了进来,惊扰了姑娘与恩客,昨夜那楼美人从后院走了出来,七分柔软三分调笑,对为首的官兵说,“官爷,您这是?”
那官爷道,“楼主,真是对不住了,莳花馆出了命案,朝廷极为重视,命本官来彻查此案,这儿在场的每个人都有嫌疑,还望各位配合本官,本官自然不会冤枉了你们,你们也不要让本官为难。”
楼美人为难的抬头看了看江泊,郭秉忧心道,“公子?”
“走了不了。”江泊平淡道。
折腾了一早上,到了晌午吃饭时所有人都哑口无言,楼美人与我们共坐一桌,面色难堪,道,“公子的事情怕是要迟一些了。”
江伯看起来倒是无所谓,夹了一块酥递进了绽绽的嘴里,然后问道,“被杀害的姑娘,生前可有得罪过人?”
楼愚色仔细思索,许久才道,“莺儿来莳花馆的日子不久,平日里看她乖巧懂事,不像是惹事的主。”
郭秉转了转脖子,似乎是昨夜未曾睡好,认真的分析,“杀人无非就是,为情,为财,为权,为仇。这个莺儿栖身于此并无大权,钱财更是不可能,如若再排除了仇杀,那便只剩下情杀。”
楼愚色摇头,“不可能,莺儿刚来,我并未让她露过面。”
江泊笑了笑,放下筷子道,“杀人动机全都排除了,这大人怎么查下去,除了情杀,也有可能凶手是个变态。”
我皱眉思索,道,“可你不也没杀人吗?”
江泊敲了敲我的额头,道,“有这么玉树临风的变态吗。”
我摸了摸被他敲过的地方,不悦的吃着道,道,“诶,你们又不是官府的人,说的跟真的一样,还杀人动机,还说不准是误杀呢。”
江泊微微一滞,似乎是想些什么出了神,片刻,瞧他眉头皱的越深,我不耐烦的打断他的出神,问道,“我们啥时候走啊。”
江泊道,“你觉得咱们走的了吗,快吃,一会去莺儿房间看看,若是案子快些结了,咱们也能尽快到上京。”
“好!”我直点头,低头继续大快朵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