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倾天下》 第4章果然瞎了狗眼 在线阅读
老天果然瞎了狗眼。
“你说你朋友的名字叫什么?”
“南之闲。”
“先下订金。”
“事后全额付款。”
“哼。”云出摆出一幅‘我不相信你’的表情。
事后付款?拿什么保障?
骗鬼……鬼都不信!
“你没有选择。”唐三又有意无意地摩挲着那块玉。
云出恨得牙痒痒。
“……成交!”
第二天,绣楼的花魁莺莺被京城神秘贵客包下一月的消息不胫而走。
茶楼街巷,到处都在谈论这位为红颜一掷千金的豪主到底什么来历。
南之闲饮茶时,旁桌的脚力汉子们正在大声争论这件事。他们谈起莺莺时,那副垂涎欲滴的模样实在惹人嫌。
茶水也太粗劣,所谓的最上品的龙井,成色还不及他用来擦洗茶具的废品。
他略略坐了一会,便起身离开。
这一路信信地行,并不在乎路人或惊或艳的目光,南之闲姿态始终超凡脱俗,即便走在最熙熙攘攘的繁华街头,也似独成一个世界,红尘无碍,片埃不沾。
那些贪看美色的女子们,只觉一轮高不可攀的清月来了又去了,始终不敢上前搭讪。
他只能用来仰望,不可亵玩。
南之闲终于停在了一座极奢华的宅子前,门口两座石狮子面目狰狞,足有一人高,门楣高大,整石雕刻,门上‘南府’两次墨迹淋漓、跋扈倨傲,
南王府邸。
南氏家族。
整个王朝中,除了皇族夜氏外最尊贵的姓氏。
可惜当年权势赫赫的过往已经在上一代终结,如今的南家偏居在这南国之侧,虽然保留了世袭的南王称号,但已久不问朝事。
据说,这一届南王神秘寡淡,一向深居简出,即便是南府附近居住的人,也极少见过他的真面目。
又有传言道,南府并不是败落了,而是隐匿了,成为与夜氏王朝分庭抗礼的地下势力,而这位南王,更是上天入地###第一阴险人物。
还有人说——南王,实际是位不能自理的残疾……
不过,传言都不重要,在南之闲眼中,它是他生活了十六年的家。
“二世子!”他在门口没站多久,从府里走出一个须发皆白的老管家,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许久,然后老泪纵横,踉跄着跑过去,口中喊着他的称号,“二世子!你终于回来了!”
世人只记得南之闲是王朝的大祭司,却忘了在进入祭天司之前,他是南王的二世子。
只是小时候便被前任大祭司收为弟子,与家人聚少离多,十六岁更是继承大祭司的职位,从此盘桓京都,一晃便是六年。
家里还记得他的,也许只有这位从小见他长大的老管家了。
“大哥呢?”随老管家迈进那座熟悉的宅院,南之闲的目光逡巡过那些亭台楼阁,声音很轻,可又蕴着说不出的关切。
“王爷在书房,老奴这就去通告王爷。”老管家还在激动中,想跑着去见王爷,又不舍得离开南之闲,左右踌躇了一番,顺手招了招路过的一个小厮,道,“叫张管事去通知王爷,说二少爷回来了。”
“是。”小厮赶紧打了个千,折身便走。
“哎,张管事此刻在账房,你怎么往北走?”老管家一见小厮轻浮毛躁的模样,心中不喜,冷着脸提醒道。
“是,是。”小厮吐了吐舌头,头一低,又疾步朝东走去。
老管家摇摇头:最近府里的人是越来越散漫了,这小厮怕也是新来的吧,脸生得很…….
这小厮确实是新来的,因为他不是别人,正是乔装后的云出。
唐三给的信息不多,他并不言说南之闲是什么人物,只说进到南府后,那个长相最清雅、举止最漠然的男子便是南之闲了。而她的任务,便是让南之闲为她神不守舍,最后动心动情乃至失去了身,然后,云出再把他踹掉。
公平点看,这个任务不算太难,想她十三岁出道,###第一件案子里便是迷得道台老爷为她生生死死、把传家的宝贝拱手相送。而在这出道的四年里,如此个案更是数不胜数,或端庄或优雅或邪魅或可爱的角色,勾搭那些个男男女女,百无禁忌。
相比之下,一万两银子的高薪也不算吃亏——云出决定原谅唐三恶劣的威胁了。
她现在装成一个刚入南王府不久的低等小厮,老管家吩咐下来的事情,还是要认真完成的。云出一面朝东疾行、寻找账房的所在,一面用眼睛的余光去打量这座恢宏壮阔的南府大院。
老实说,虽然她走南闯北见识了不少豪门大户,南府仍然让她叹为观止。
从临街的红木门走进来后,便是正院门,它是由一整块大石头刻出来的,上面雕着日升月落的轨迹,足有三人高。石质洁白如玉,应该采自王朝最北边的玉石山。而南国临平,在王朝的南方。
光这搬运的人工费,就令人咋舌不已。
更何况,入了正门后,延伸到正厅的石板路,竟也是这种晶莹欲滴的玉山石。正厅屋檐上镶嵌的琉璃瓦与绿宝石,两侧柏树上挂着的流苏和锦缎,更是奢侈得令人发指。
果然是财大气粗的南王府啊。
她蹑手蹑脚、顺风顺水地走过走道、回廊,穿过三进三厅的前院,正要步入管事们居住的后院。在两院交界处有个布局精巧的小花园,并不大,但是采用了借景的技巧与视线上的错觉,无数假山层次鳞比,透过中间的窟窿,可以看到一副副迥然七彩的画面,好像穿过那些山洞,便能抵达全然不同的世界。
——当然,真的穿过去后,大概只能看到一小块修葺整齐的草地或者小喷泉或者一簇繁花而已。
建造这座花园的人无疑是聪明的。南王府邸没有一点世间的俗气,处处透着脱尘的灵动和古老的韵律,譬如那一路走道的青石板路、苍苍古柏、高大巍峨的门楣,都让人不自主地忘记了今夕何夕,抑或人间天上。
云出贪看景致,渐渐地越走越慢。
然后,她突然顿住了脚步,目瞪口呆地盯向了其中一个洞口。
从一方山洞里望过去,洞的那一边,是茵茵的苜蓿草。
仿佛接天连地的苜蓿草。
鹅黄色的,纯白的,在乍起的风里,飘摇逸散。
他在风中央。
闲闲的长袍,微垮着,露出削瘦的肩膀和锁骨,像午睡初醒的模样,头发用丝带系于右肩,风灌满袖,风动衣枚,风拂发梢。
——好像一眨眼,他亦能随风而去,消失在漫天的苜蓿草里。
云出的手心沁出汗来,那个景致如此似曾相识,依稀仿佛,是遗落在梦里的歌谣。
心口突然刺痛,单单只是一个隐约的侧影,就让她痛得不能呼吸。
溺水一般,窒息着。
他终于转过头。
一张英俊绝伦的脸,像天地最精巧的匠人雕刻的作品。
他的肤色很白。唇微抿。纷飞的长发在阳光里有种淡金的色彩。
冰魄般的眼眸,似看了她一眼,又漫不经心地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