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子成了皇帝》 第2章 在线阅读
许是为了杜绝我这个风尘女子怀上她儿子骨肉的可能性,她派人夜闯醉花楼。
我在逃到郊区时被乱箭射中,滚下山崖。
被沈欲救起带回戏院,在榻上躺了一年。
等折回弥陀寺,秦琰早已不在。
我不敢打探他的消息,怕被杀。
就这样,那份风流债被搁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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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老天总爱开玩笑。
翌日,顶着宿醉的脑袋下台。
一个油腻男拦住我的去路。
「小娘子长的如此水灵清纯,可有婚配?」
我皱眉,想走,胳膊却被男人抓住。
就在他猥琐着朝腰探去时,他突然飞起,整个人砸在酒桌上。
如此护短,想来定是沈欲。
习惯性的,我扭头想拍身后男人的肩道谢。
却对上秦琰狠戾的眸子。
「拉出去,剁了。」
我从震惊中被秦琰带走。
马车里,气压很低。
秦琰的脸黑成锅底。
「遇到咸猪手不知道打回去?」
「赔不起……」
秦琰似乎被气到了,有些咬牙切齿。
可下一秒,他眸光一暗,问我。
「你很缺钱?」
我点头。
算是吧。
虽然沈欲不催,但那高昂的医药费始终让我心里有愧。
「一百两,来我府里。」
我被秦琰的随便震惊,随即有些难过。
想当初,我可是把压箱底的绝技都用上疯狂撩他,才艰难靠近他身边。
「不去。」
「我不能对不起沈欲。」
秦琰挑眉。
怕他不懂,我作死继续说着。
「我不对有夫之夫下手。」
秦琰愣怔一瞬,而后低声失笑。
再抬头,一双眼睛亮亮的看着我,似乎很是愉悦。
「吃醋了?」
我有想过他会恼羞成怒,却没料到竟会是这种反应。
直到马车停下,走进大宅。
一声声「太子殿下」将我心里刚生出的旖旎浇灭。
忍不住自嘲:想什么呢沈昭,没人认出你。
即使认出了又如何,当今太子是你能高攀的吗?
9
秦琰带我到书房,给我递了杯茶。
我没接。
行了个礼,委婉拒绝。
「殿下若想纳房中人,大可以去找清白人家姑……啊不,公子。」
也不知哪个字说错了,茶杯被重重放到桌上。
秦琰眉头突突的,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话。
「本王不纳妾。」
「而且,」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本王只是花钱请姑娘来府里当教琴女娘。」
我愣住,「只是教琴?」
「哦?姑娘以为呢?」
秦琰勾起戏谑的笑,语调漫不经心。
「莫非姑娘在期待些什么?」
心思被戳穿,我又羞又窘,不敢抬头。
回到戏院后,我发现自己的包裹正跟沈欲的放在一起。
「走啊,去享福。」
沈欲穿了一身大红色低领长袍,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头发半扎,羽扇轻摇。
衬的一身浅绿色纱裙的我像是他的丫鬟。
沈欲一路大摇大摆,锁骨上的红痕坐实了百姓口中「太子好男风」的谣言。
直到走到秦琰府邸,难听的话才渐渐消散。
我突然就有些自责。
秦琰他莫不是被我骗身骗心后,心灰意冷爱上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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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府后,秦琰屏退下人,将我带到一处安静小院。
白色茉莉开的正盛,淡雅清香。
推开门,房间架子上放着齐白的书画,墙上挂满了琵琶,价值连城的金砚竹宣跟不要钱似的摆了满桌。
「可还满意?」
心里闷闷的。
这里的每个布置都是我的心头好。
可我分明没告诉过秦琰。
还是说,只要来府里教琴便能有这般待遇?
秦琰在一架古琴前坐下。
正欲唤我教他,暗卫出现。
也不知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秦琰带笑的脸一点点沉下。
「本王有些要事处理,晚点再来找你吃……找你跟沈欲用膳。」
说完,他拂袖离开,步履匆匆。
我闲的无聊,目光从摆件上一寸寸移开,停在一个香囊上。
粗陋的手艺,丑到不知是鸭子还是鸳鸯的图案。
思绪飘到三年前。
当时的我见美人计对秦琰不管用,学着情窦初开姑娘的羞涩模样。
趁秦琰打坐,在他身旁扯来小桌,笨重的缝着香囊。
手指被刺疼,我也不声张。
只是在将香囊递给秦琰时,故意表现的很紧张。
果然,拒绝的话被秦琰咽下,看向我掌心的眸光晦涩复杂。
「怎么?转性了?」
他还在对前天我贴脸撩拨的事情耿耿于怀。
「补偿你的。」
秦琰瞥了我一眼,显然不信。
见他起身就要走,我急了,拿起香囊往他怀里塞。
男人下意识的抵挡让我崴了脚。
手掌撑在地面上,火辣辣的疼,眼泪唰的就冒出来。
那是我第一次见秦琰失态。
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闪过慌张,也不管「男女有别」,将我从地上拉起,用一块素帕将我的手裹住。
好看的眉眼微皱,表情自责又认真。
心脏不可控的越跳越快。
我想,我喜欢上了秦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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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做贼呢?」
沈欲吊儿郎当的声音传来。
我转身,「你怎么来了?」
沈欲无语的瞥了我一眼,朝我走来。
「相好的家,为何我不能来?」
我被哽住。
差点忘了他才是「正室」。
「在看什么?」
沈欲一瞥,而后神情变得慌张。
「呀,赶紧放下。」
沈欲一把夺过我手里的香囊放到金丝楠木盒,而后将我拉的远远的。
「这可是殿下的黑月光送的,宝贝着呢,连我都碰不得。」
「要是弄坏了,就算是我都保不住你的人头。」
胸口涌上酸涩。
沈欲的话像是一把刀,将心里刚长出的「秦琰也爱我」尽数割断。
唇角泛起苦涩。
原来秦琰,恨我将他拉入俗世啊。
沈欲在房间里转着,絮絮叨叨。
「殿下让你住这儿?」
沈欲看了眼榻上新铺的丝绸褥,还有满桌的果脯蜜饯,语气惊讶。
「怎么了?」我问。
「四年前殿下出家修行,一年后返俗,又过了一年,殿下发疯般砸了府邸,不吃不喝三天后亲手搭建了这个院子,从不让外人踏进一步。」
沈欲探究的视线将我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
「该不会,那个负心女是你吧?」
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我连大气都不敢出。
「哎呀我可真是糊涂。」
沈欲笑着摇头,「若真是你,殿下怎么可能认不出,还让你住在这。」
我干干的笑着附和,心里却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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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太阳藏起,月光挂上树梢。
我还没琢磨出秦琰究竟认没认出我,他就又出现了。
点点星光散在秦琰玄墨色外袍上,柔和了那张清冷素俊的脸。
「饿了吧。」
秦琰从身后拿出食盒放在庭院石桌上。
肥美蟹膏,飘香鸡汤,精致糕点。
全都是我爱吃的。
摇摇头,把心里那点旖旎晃下。
应该是巧合吧?
「沈欲呢?」
我朝秦琰身后看去。
「回戏院了。」
秦琰在我对面坐下,拿起小锤子。
白皙修长的手因用力,骨节泛起微红。
陡然想起那晚,秦琰情动时,这双大手狠狠将我摁在身下,也是这般模样。
「很热吗?」
「脸怎么如此红?」
遐想被抓住,我羞到恨不得把头埋进碗里。
头顶上传来很轻的一声笑。
紧接着,盛满了蟹膏的小碗被推到我面前。
「太子殿下不吃?」
秦琰蹙眉,「你我之间,不必如此生分。」
许是怕我误会,他咳了下,补充着。
「你教我习琴,唤我秦琰即可。」
说完,摁住了我想要盛鸡汤的汤勺。
秦琰那双如墨般漆黑的眼眸,盛着月色,亮晶晶的望向我。
我张了张嘴,却始终无法从喉头挤出他想要的答案。
「秦琰」两字,在那一年里,我念过无数字。
欢喜的,赌气的,暧昧的……
可现在,秦琰不是佛子,是高不可攀的太子。
「殿下说笑了。」
「尊卑有别,殿下应该也不想民女被百姓的唾沫星子淹死吧?」
我推开秦琰剥好的蟹肉,拿起糕点低头吃着。
没注意到男人眼里逐渐黯淡下的眸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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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半月教秦琰弹琴后,我的火气快要彻底压制不住。
「太子殿下,」我揉了揉眉心,气到咬牙切齿。
「这首谱子您已经弹错九十八遍了。」
「哦,是吗?」
秦琰一脸无辜,「可我只要听到沈老师唤我殿下,我便会分心。」
「父皇生辰在即,若到时我的才艺被全皇城人鄙视,可如何是好?」
心头一梗,我这才识出秦琰的小伎俩。
「秦……琰。」
我几乎从嗓子里挤出这两个字。
男人一听,唇角溢出笑。
「嗯。」
「公平起见,我便唤你昭昭吧。」
拒绝的话正要说出口,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
紧接着,浩浩荡荡一行人闯入。
来不及退下,一个满头珠钗,雍容华贵的女人气急败坏出现在亭中。
浑身血液似乎在这刻凝固。
我忘了反应,只呆呆看她伸出手,一把掀翻石桌上价值连城的古琴。
「琰儿,你非要跟母后作对吗?」
贵妃娘娘指着身后婢女手里的画像。
「这个恬不知耻的男宠在哪?本宫今日非要杀了他不可。」
她说着,就要命令手下搜府。
「我看谁敢!」
秦琰严声怒喝。
几乎是瞬间,无数暗卫出现,拔剑跟贵妃的人对峙。
「琰儿,你竟然拿剑指着母后?」
贵妃一脸不敢置信,那语气,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呵,贵妃娘娘无诏擅闯太子府邸,手段通天,这一声琰儿,孤可担待不起。」
秦琰冷着脸,气势凌冽,丝毫不像在开玩笑。
可分明三年前,秦琰曾跟我讲,他很爱戴自己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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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僵持中,小亭对面的厢房开了。
「哎呀,母后怎的来了?」
沈欲一手捂腰,墨发凌乱,面色红润,水红色外衫要掉不掉的披在身上。
贵妃娘娘的手指向沈欲,又哆嗦着,尖声问秦琰。
「传闻竟是真的……」
「哎呀呀,母后来的匆忙,若是不嫌弃,儿媳将自个的首饰送给母后当见面礼啊。」
沈欲说着,从脖子上取下银链递了出去。
可递到一半,他又连忙收回,一脸的不舍得。
「哎呀母后,儿媳差点忘了,殿下最是爱玩这链子,晚上摸不到就睡不着呢。」
沈欲夹着嗓子,配上本就多情的眉眼,俨然像个祸国殃民的小妖精。
偏秦琰还很配合,一把搂住娇羞的沈欲,怜惜的摸了摸他的头发。
「母后今个有备而来,想必改口费也带了吧?」
秦琰抬头,淡淡的望着气到发抖的贵妃。
「闭嘴!本宫才不会认这男不男女不女的下九流戏子!」
精致的妆容都没能掩盖住贵妃的目眦欲裂。
「本宫费劲心血让你坐上太子之位,你便是这样报答本宫的吗?」
「早着如此,本宫当日就该让愉嫔死在冷……」
锋利的宝剑翛然从面前闪过,贴着贵妃的脸,斩断了发髻上的流苏。
秦琰满眼杀气,整个人阴沉的像是地狱走来的魔鬼。
「再敢提孤生母一个字。」秦琰将剑挪到贵妃脖颈。
「孤保证亲自送你去地狱赎罪。」
贵妃瞬间瞪大了眼睛,颤抖着手指了半天,却支吾不出半个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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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娘娘怒气冲冲的走了。
只是她恶狠狠的眼神,让我觉得她不会善罢甘休。
「秦琰的生母到底是谁?」
我找到沈欲,想了解情况。
他却把衣衫一解,拿起帕子。
暧昧红痕被轻轻擦掉。
「怎么会?」
我不敢置信的看着帕子上的胭脂。
「你……跟秦琰……」
沈欲弱弱翻了我个白眼。
「淡定。」
「瞧你这没读过兵书的样儿,不知什么叫掩人耳目吗?」
「可是……」我疑惑的看向沈欲,「既然这是你跟秦琰的计谋,为何现在突然就能告知于我呢?」
沈欲擦拭的动作一顿,扭过头来朝我勾了勾手指。
我俯下身去,却被他敲了个暴栗。
「笨死你算了。」
我茫然的揉着脑袋,思绪乱糟糟的。
我沉浸在秦琰没弯,沈欲只是幌子的震撼中,全然忘了方才想问之事。
回到小院,望着挂满琵琶的墙,我抬手轻轻抚过。
「秦琰,我箫吹得如何?」
勾起男人浅蓝色道袍,我挤着坐在秦琰身边,眼神恨不得粘在他身上。
「姑娘请自重。」
秦琰紧合着眼,语气淡淡。
「秦琰你就睁开眼看看我嘛。」
我摆出妖娆姿势,继续勾引。
「只要你睁开眼,我不信你两眼空空。」
男人依旧定身打坐。
见状,我的胜负欲一下就起来了。
直接搬出在花满楼的所学。
「阿琰,我还会另一种吹箫,想不想试试?」
紫色纱裙慢慢覆上长袍,我倾身在男人耳边吹气。
可荤话说了半天,秦琰也只是红了耳根,该动的地方依旧安静如鸡。
我撇撇嘴,正欲放弃,秦琰不急不慢掀开了眼皮。
「郁昭。」
秦琰很少唤我名字,这是他大怒的前兆。
我心里直呼不好,连忙起身想逃。
可秦琰一把攥住我的手腕。
重心不稳,我跌在他的怀里,脸硌上一个滚烫坚硬之物。
男人的一声闷哼让我反应过来,随即脸红了个彻底。
秦琰一手掐起我后脖,一手用宽大长袖盖住凸起。
「这么爱吹箫?」
低哑磁性的声音,配上翻滚着情绪的眸。
我紧张却又期待的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便来吧。」
「奉陪到天亮。」
秦琰的话将我砸晕,我以为那晚便能完成任务。
可谁知,这家伙在我将手往下伸时,抓起掉在地上的箫塞进我嘴里。
趁我懵逼,他起身,喊来了隔壁打坐的十几人,眼神戏谑。
「郁昭姑娘,请开始你的表演。」
那晚,寺庙里响了整夜不合规矩的箫声。
秦琰翌日被方丈罚去抄经。
我也没好到哪儿去,腮肿着疼了好几天。
依稀记得当时在睡梦时,有个人影坐到我床边。
「昭昭不想吹箫,昭昭想弹琵琶。」
「阿爹,昭昭很听话,吃得少会干活,求你不要抛下昭昭……」
我梦到被老鸨逼着学箫。
那是京城贵公子最爱的乐器,也是暗示性最强,最能挑起欲望的工具。
我曾偷偷弹过琵琶,可被老鸨发现,她挑断了弦。
「贱丫头,被卖到青楼,还以为自己是贵女呢,给我跪着反省一晚。」
我在梦里悲伤的哭泣,总感觉有人轻轻拂过我的脸颊。
朦胧着睁开眼,寺庙黑乎乎的,只有夜风吹响门扉的声音。
自那之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去撩拨秦琰。
直到我学着乖乖女的样子再去接近。
秦琰没了以往的冷淡疏离,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终于掺杂上其他情绪。
我以为是新套路奏效,可现在想来……
心脏咚咚直跳。
脑海里的想法动摇着我自欺欺人的理智。
回想起这些天来秦琰的反常,还有沈欲主动在我面前揭开的「太子好男风」真相。
我匆忙跑出小院,想去问个清楚。
可意外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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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大的太子府,只剩几盏微弱的灯火。
侍卫横七竖八倒在地上,血腥味弥漫。
一波波蒙面黑衣人从院墙外跳进,直奔秦琰房间。
门被踢开,我躲在石柱后,看到沈欲持剑对抗着包围秦琰的刺客。
太子府的暗卫尽数出动,可对方人数众多且武功高强。
半柱香时间,暗卫寡不敌众。
沈欲也受了伤,拿剑的手颤抖个不停,水红色外衫浸染成深红,衬的他苍白的脸更加妖艳。
秦琰也没好到哪儿去,长剑沾满血,身子轻微摇晃,只是眼神依旧犀利凌冽。
两对人马僵持中,秦琰跟沈欲对视一眼,而后突然发力。
黑衣人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眼看就要突破重围。
「小心!」
一支利箭划过,直奔秦琰心脏。
鲜血溅了男人一脸。
「不……」
痛苦的嘶吼在我耳边炸开。
晕倒前,我看到秦琰杀红了眼,沈欲一剑割掉了门外射箭之人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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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陷入无边的黑暗,就像三年前那样。
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隐约觉得胸口的疼痛在逐渐消散。
我本以为秦琰至少会来看看我。
可漫长的等待中,只有头顶沈欲唉声叹气的声音。
许是失望攒的太多,许是沈欲叹气声太烦。
凉风吹来,我终于慢慢睁开了眼。
沈欲一脸幸好的表情。
可不等我开口,他竟起身踉跄着跑了出去。
大批婢女涌入,我被拥簇着穿上奇怪衣服。
直到我下床,走出房间,才发现。
高高的红墙,金碧辉煌的宫殿。
这哪里是太子府,分明是皇宫。
在沈欲带我去见秦琰的路上,他告诉了我始末。
「你昏迷后,殿下拿千年人参吊住了你的性命。」
「可那箭上有毒,只有贵妃有解药。」
「贵妃的条件很简单,让殿下登基,她垂帘听政,掌管权势。」
「我劝着殿下不要做这等弑父谋逆却又只能当傀儡皇帝的事,可殿下不听。」
沈欲顿了顿,看向我的眼神复杂。
「殿下为你拿到了解药,如今成为新帝,却被贵妃挑断了那日拔剑的手筋。」
脑袋轰的一下像是炸开。
沈欲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我却什么都听不进,只是提起裙摆朝着前方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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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即将推开秦琰寝殿门时,拐角处闪过一处黑影。
一记手刀,我晕了过去。
再睁眼,贵妃,哦不,太后,一袭黄衣端坐着,居高临下打量着我。
「命还挺厚。」
这句话吓得我一激灵。
余光瞥见殿内的铜镜,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都怪那群婢女,给我化如此浓的妆。
现在可好,太后知晓了我是郁昭,定不会让我活着走出这里。
「你也不想被皇帝知道,四年前你是哀家派去毁了他的修行吧?」
指甲狠狠攥住衣摆,恨不得嵌进肉里。
「太后已然得到了想要,还有什么不满足?」
高座上雍容华贵的女人哼了一声,目光怨恨。
「哀家既能扶皇帝上位,也有法子将他拉下。」
说完,她吩咐婢女给了我一个小瓷瓶。
仍旧是四年前的口吻。
「秦琰跟你,只能活一个。」
浑浑噩噩从太后宫里出来。
盛夏的太阳炙烤着大地,我却觉得无比寒冷。
不知不觉,来到了御书房。
沈欲说,秦琰被太后幽禁在此。
除了上朝,他哪儿都不能去。
看守的侍卫见我拿着太后腰牌,放下宝剑,将我放了进去。
「昭昭。」
秦琰见我第一眼,欣喜从书桌后起身,快步朝我走来。
他小心翼翼伸出手,想抱我,却又不敢,只得握拳垂下,放在身侧。
「胸口处可还疼?外面这么热,你怎么过来了?」
看啊,我猜的没错,他一早就认出了我。
只是,才几天不见,秦琰这张俊朗非凡的脸上便长满胡茬,眼底也布满了乌青,很是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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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琰,你……不恨我?」
我终于问出压抑在心底的疑问。
男人毫不犹豫的摇头,拉我在案前坐下,为我斟满茶水。
「昭昭,我只庆幸,你还好好活着。」
秦琰眼底的珍惜不似作假。
这让我想起初见他时,一袭道袍站于阶前,无欲无求。
到后来被我勾着,一步步返入俗世,让我住进他的心里。
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很短,他却对我呵护非常。
秦琰待感情赤城,不似修行时敛于表达,相反,总是主动坦白情绪。
「昭昭……」
秦琰唤我,薄唇轻启又很快抿上。
良久后,他叹了口气。
「我送你出宫吧。」
见我震惊到瞪大双眼,秦琰轻笑着。「昭昭,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他从腰间取下一枚白玉,温柔抚摸,神态怀念。
「那年我五岁,父皇以我母妃善妒陷害皇后为由,将我母妃打入冷宫。」
「为了活下去,母妃日夜刺绣,托太监拿去宫外变卖,可换来的钱依旧不够裹腹。」
「我曾写信向父皇求情,说我母妃温柔良善,定不会害先皇后,可他不信。」
秦琰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
「他不仅不信,反倒觉得我母妃将我教的油嘴滑舌,下令要将我母妃处死。」
「那日的雪下的那样大,我求遍皇宫,只有贵妃愿意帮我劝说父皇。」
秦琰说着说着,眼神陡然变得愤恨。
「她的确将我母妃从冷宫保了出来,可又瞒着我,在坤宁宫逼我母妃喝下鸩酒。」
「那个狠毒的女人告诉我,酒是父皇赐的,而我,只有过继到她名下,才能报仇。」
虽早已体会过贵妃的手段,可我还是被她狠毒的算计震撼到。
「阿琰,」我将秦琰紧攥着茶杯到指骨泛白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握在手里。
男人表情有所缓和,望着我,扯出一抹苦笑。
「如今局势对我不利,我怕……」
「不会的。」
我知道秦琰的顾虑。
我也怕死,很怕。
可看着秦琰右手因我而断的手筋,心里忽然就充满了力量。
我是秦琰拿生命护着的人。
就凭这点,我心甘情愿留在皇宫。
「我不是愉母妃,对太后而言,没有利用价值,不会有人想要害我的。」
我捧着秦琰脸颊,语气坚定。
「你尽管做你想做的,这一次,我不会再丢下你一人。」
20
那晚,秦琰拉着我说了好多话。
「其实见你第一眼,听到你唱曲儿,我便认出了你。」
秦琰将下巴抵在我颈窝。
「后来跟沈欲打听后,发现时间对的上,又听你说,你欠了风流债……」
「别,别说了…….」
我急忙捂住秦琰的嘴。
我好怕他问我为何会遭人追杀。
因低垂着头,我错过了秦琰眼里一闪而过的苦楚。
「好,听你的……」
「可昭昭装作不认识朕,朕很是伤心呢……」
秦琰将脑袋埋在我的颈窝,语气轻轻的,如羽毛般将我的心挠的有些躁动。
「嗯?」
见我不说话,秦琰抬起头,狭长而黝黑的眸子在烛光的照映下极具蛊惑。
配上那低沉磁性的嗓音,简直是在挑战我的忍耐力。
「阿琰……」我咽了下口水。
「你可真是……」一如既往让人心动啊。
「嗯?」
秦琰勾唇,眼里噙着坏笑,粗粝的指腹一下下摩挲着我的耳垂,轻声呢喃了一句。
「昭昭就喜欢这样,不是吗?」
一瞬间,热血上涌,我羞到想捂脸,却被秦琰摁住双手。
密密麻麻的吻从唇,到锁骨,到腰腹,再到……
不断点火。
「阿琰……」
我咬着唇,极力压着声音里的呻吟。
「你还有伤……」
「唔……」
秦琰几乎是惩罚性的吻住我的唇。
「那昭昭可要好好补偿孤一番。」
迟到三年的热浪一波接一波,几乎要将我吞没。
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我会被自己曾勾引的对象欺负的招架不住。
直到天色微亮,身上的男人才餍足睡去。
连着好几日,我夜晚待在御书房,白天去找沈欲。
太后见我每日跟秦琰蜜里调油,坐不住了,恶狠狠威胁。
「再给你两天时间,若秦琰还未喝下逍遥散,哀家便将当年真相告诉他,再亲手将你赐死。」
逍遥散,太后炼制的上瘾药。
只一杯,便能让秦琰彻底变成她的提线傀儡。
我来之前,太后试过在吃食中动手脚。
可秦琰很精,银针不离手。
于是,我成了太后唯一的机会。
我不怕死,可我怕秦琰对我失望。
21
两日后的百花宴,太后大办特办,请了一堆舞女在御花园的戏台上跳舞。
有些朝臣想劝秦琰广纳后宫,但目光触及到秦琰跟沈欲拉丝的对视时,脸色僵成猪肝色。
秦琰曾跟我说,他散布自己好男风的谣言,可以断绝太后跟世家大臣给自己塞人的念头。
如此看来,倒真不假。
觥筹交错间,气氛被推上高潮。
婢女端来一杯酒。
透过人群,我对上太后的眼神。
主座上,秦琰一袭龙袍加身,墨发高束,威严十足,有着生人勿近的冷。
只是眉眼间有化不开的凝重。
突然想起,四年前若非我蓄意将他拉下神坛,现在的他,该不会这般受人钳制吧。
起身,我端着托盘,在秦琰的注视下,慢慢走到他身边。
「陛下……」
秦琰伸出手,我却往后微微一退。
侧座上,太后不悦拧眉,眼神威胁。
我瞥了一眼,便扭过头去不再看她。
在众人的惊呼中,我飞快贴近秦琰脸颊,亲了一口。
「阿琰,对不起,是我让我们的开始不完美,可我希望,结局能够纯粹。」
在秦琰还没反应过来时,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看到男人的瞳孔迅速放大。
慌乱,害怕,无措。
他匆忙起身想抓住我倒下的身影,可太后一句「有刺客意欲行刺陛下」让场面变得混乱。
我被推搡到地上,与秦琰隔开。
五脏六腑都疼,还开始呕血。
我才知道,我中了太后的计。
她掉包了逍遥散,方才婢女端给我的,是货真价实的毒药。
看来秦琰说的没错,她始终不甘心垂帘听政。
宴会上涌现大批侍卫,借着保护陛下之名,背后却伸出短剑准备对秦琰动手。
我急到直咳血,却说不出一个字。
危急关头,方才慌忙逃跑,此刻站在太后身边的舞娘突然从红色舞裙下掏出软剑抵上了太后脖子。
几乎是一瞬间,其余舞娘挟持了陈氏一族。
也就是太后势力的母族。
变故来的太快,太后急的连忙喊停。
离秦琰胸口只剩一公分的剑尖这才停下。
舞娘取下面纱,是红姐,还有戏院的姐妹。
沈欲收敛起吊儿郎当的模样,一剑一个,将围在秦琰周围的侍卫全都杀掉。
太后气的脸都在发抖。
可她能调遣的势力头目全都被控制住,翻盘是不可能的了。
昏迷前,我看到秦琰朝我跑来。
眼泪顺着他的眼角划过,整个人踉踉跄跄。
我好想对他说,跑成这样,哪里还有半分帝王的威严。
22
秦琰成了大秦建国以来的第一位暴君。
据说,他在百花宴上杀红了眼。
太后跟陈氏一族悉数覆灭。
少年帝王的龙袍沾满了血,阴鸷狠辣到像是地狱而来的魔鬼。
据史官记载,那晚,全京城的医师都来了皇宫。
只要能从阎王手里抢回那名女子的命,皇上便重赏万金,封官加爵。
在一千余名医师摇头后,皇上绝望到准备自刎殉情。
好在,民间那位二十年才出山一次的老者被沈欲快马加鞭带到皇宫,妙手回春。
「啧啧啧,阿琰,从佛子变成暴君,感觉如何呀?」
案前的男人停下笔,抬眸看了我一眼,又赌气把头别开。
「怎么还生气呢?」
我提起裙摆,坐到他身旁,扯扯他的衣袖。
「你不是说一早就知道我当初是太后派去蛊惑你的嘛,而且我也给你道歉了呀,怎么还不开心?」
哼唧着哄了半天,秦琰这才叹了口气。
望着我,又无奈又心疼。
「朕可没生气。」
「啧,都摆谱了,还骗我说不气?」
我晃荡着秦琰胳膊,软言软语说到嘴巴都干了。
可他就是一副「我不吃你这套」的表情。
没办法,只好拿出压箱底的绝活。
我跨坐在秦琰腿上,捧起他的脸,跟啄木鸟似的,一下下亲上去。
男人一开始还冷着脸。
渐渐的,耳根染上红,呼吸变得沉重。
「真是拿你没办法。」
秦琰一声低叹。
而后天旋地转,案桌上的笔墨洒了一地。
我被秦琰抵在上面,一面冰冷,一面火热。
秦琰直直望着我,几乎是恳求的语气。
「昭昭,下次别拿命道歉,好吗?」
原来,她不是在意我的动机不纯,而是怕失去我啊。
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我噙着泪点头,笑着揽上秦琰脖子,吻了上去。
「那就,肉偿?」
事后回想起来,当初就不该用这种废腰的方式认错。
以至于后来每一次小小的争吵,无论谁对谁错,秦琰都嚷嚷着要到床上解决。
唉,算了,自己勾的人,哭着也要跪下去。
番外
大秦国朝臣见皇帝休了男宠沈欲,立沈昭为后,那颗往后宫塞人的心思又开始蠢蠢欲动。
可还没付诸实践,就被秦琰断了念想。
「朕已将玉玺交由皇后掌管,皇后占有欲强爱吃飞醋。诸位若想让自己的千金被发配边疆,尽管让她们过来。」
朝臣被吓出一身冷汗,再也不敢提让秦琰广纳后宫一事。
「好啊你秦琰,你在外就是这么宣传本宫的?」
怪不得这些天,宫里的婢女们看到我就跟看到吃人的怪物一样。
就连秦琰身边的宫女都借故调去了别处,现在只剩下太监。
而当事者——皇帝,正跪在床前,被我的脚丫摁着。
「你都不知道他们怎么说我,说我是祸国殃民的妖精。」
「嗯,有道理。」
「什么?」
「哦不对,他们简直是胡说八道,哪里有昭昭这么美的妖精?」
「啧,油嘴滑舌,别以为夸我几句我就能原谅你。」
「那为夫给娘子按摩赔罪?」
秦琰将我的脚拿下,轻轻揉着。
力度刚刚好。
我正想夸他,说他怎么知道我今天走路太久,脚踝酸时。
男人的大手却不知何时顺着我的腿往上,停在了腰处作乱。
「啊……大白天,羞……」
我伸腿想把秦琰踢开,却被他顺势锢住。
往后用力一拉,我滑到了秦琰身下。
「哦?」
秦琰眉眼带笑,戏谑着在我耳边吹了口气。
「可四年前,昭昭老师不就是这样教我的吗?」
老脸一红。
我羞到无地自容。
「你还好意思说,你个老闷骚。」
明明很受用,偏偏一副禁欲模样,让我时常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勾引力度不够大。
「嗯。」
「嗯?你还嗯?」
我惊讶的锤了他一拳。
秦琰扯下帷幔,又转身压下。
「秘密被发现,那本王只好牺牲自己,色诱,让昭昭守口如瓶。」
「臭不要脸,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清冷佛子吗?」
「怎么,想退货?」
秦琰吻住我的唇,「晚了。」
几年后,在儿子秦宣再一次嚷嚷着要跟母后睡时,秦琰怒了。
三十好几的人了,一把将才三岁出头的儿子提溜出房门,恶狠狠威胁。
「再这么不懂事,父王就送你出家。」
急的我连忙堵住秦琰的嘴。
「不要命啦?」
「就这一个儿子,若真成了和尚,那群朝中大臣不得唾沫星子淹死我。」
「这事儿好办。」
秦琰一把抱起我放到榻上。
「嗯?」
我茫然的看着他,以为他是想舌战群儒保我名声。
可谁能想到,这家伙直接拉下帷幔。
「一个太少,就再生一个。」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