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黎解案录》 第二章困局 在线阅读
“老喻,这就是第一件案子的全部经过。”
衙门停尸间里,两名年轻男子一前一后地站在尸体一旁,神情严肃地盯着面前一具女尸,气氛安静地有些诡异,甚至带这些凄凉和肃杀。
二人中的其中一人,自是先前一口应下要在半月内破获此案的“黎京名捕”罗元觞。方才还一脸自信的他,此刻却是满目愁容,不住地摇着头。
另外一人,则是一名身着灰色长衫的年轻男子,年纪比罗元觞稍稍大些。相貌虽谈不上俊朗,但也算是清秀。眉眼间的一股与罗元觞截然不同的书卷儿气,更让人一眼就能将其与身旁的英俊男子区分开来。
此人名唤喻直,是衙门的仵作,负责检验尸体,勘察现场。
喻直虽无出色的推理探案能力,但其勘探犯案现场的细致和对尸体精准的判断,却让他成了罗元觞最大的助力。没有喻直,罗元觞怕是也没法拥有今时“黎京名捕”的名号。
“不错,看死者的伤口,确实是被一件弧面石器所伤,从现场的情况来看,凶器应该就是那一件灰褐色茶壶无疑。还有,墙上的那道爪印,元觞,你的江湖朋友那边可有什么线索?”
罗元觞无奈地摇了摇头,案子发生的三个月来,他已经问过了无数的江湖朋友,但却没有一人对这爪印有任何的印象。所以,若非这爪印根本不是江湖人所为,那就是这爪印的主人太过籍籍无名。
不过,无论是哪一种,对罗元觞来说都并非什么好事。
喻直也叹了一声,情绪低落下去。这个案子已经拖了整整三个月。自从罗元觞成为捕头之后,就从来没有碰上过这么难办的案子。
从前碰上的案子的凶手,都是些普通的百姓,作案后总会留下或多或少的痕迹和线索。通过这些,罗元觞总能很快地推理出真相。
但这一次的凶手,却明显是个作案的老手,现场干净地令人害怕。不仅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就是那个爪印,他都不敢确定,那究竟是不是凶手刻意留下来混淆视听的。
“唉,既然第一个案子没法突破,那也只能从第二个案子入手了。”
一个月前,也就是第一个案子发生的两个月后,又一件惊世惨案在黎京大族——欧阳家毫无预兆地发生了。
这一次,遭到杀害的,乃是欧阳家的四小姐,欧阳琴。
欧阳琴,年方十八,年轻貌美,出身尊贵,乃是欧阳家家主欧阳轩的掌上明珠。
经过勘察发现,欧阳琴的死因,是因为胸部遭受猛烈击打。而凶器,正是立在欧阳府墙外的一根铁锹。那个时候,欧阳府的南墙正好动工,所以才会留下了一根铁锹。也就是说,这一次的凶器,依旧是凶手从现场随意选取的。
平日里,在欧阳轩的百般宠溺之下,欧阳琴便逐渐养成了典型的大小姐脾气,显得有些刁蛮任性。欧阳琴的风评虽不算好,但年纪尚轻、阅历尚浅的她,也并多少仇人,更没有什么人有动机狠下心将其杀害。
至于其父欧阳轩,乃是黎京的商贾巨富,财力雄厚,声名远扬,掌控着黎京部分的经济命脉。
当然,身为商人,欧阳轩自然不可避免地有些商业上的仇敌,这些仇敌,也有极个别的,因为商业上的矛盾与欧阳家结下了深仇大恨。不过,经过三个月的调查,这些存在嫌疑的商贾大户,已经被罗元觞一个个地排除了。
从单个案子无从入手,那便只能尝试着将两个案子联系起来。凑巧的是,这两个案子,还真存着不少的共同点。
“元觞,你就这么确定,这两个案子一定是同一个凶手所为?”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为之,欧阳琴死亡之时,与第一个案子的死者云初一样,身着一件白色衣裳。经过调查,这件白色衣裳的面料,恰巧与云初所穿的白完全相同。
而且,这两件衣服,还有一个极为致命的共同点——两件衣服上的绸缎庄的标记都被人给挖了去。
正是这个共同点,让罗元觞认定这两起案子的凶手大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当然,也不排除这些都是凶手刻意为之,以此混淆视听。但是,不仅仅是这个缺失的标记,这两起案子,实在是有太多的共同点了。死者均是年轻貌美的女子,死者的死亡时刻均在深夜,凶器均是凶手从现场随意选取的。死者死时身着产自绸缎庄的白色衣裳,衣裳上的绸缎庄标记均被人挖了去。”
“这么多的共同点,让人很难说这不是同一个凶手所为。”
“可是”喻直顿了一顿,眼神一沉,“可这么一来,凶手,不就铁定了一定是那个人了么?可你为什么还迟迟不将其抓捕归案?将其抓捕归案后,罗大人和整个衙门,就都安全了!”
其实,早在第二个案子发生之后,根据现场留下的线索和痕迹,罗元觞就已经锁定了一名嫌疑人。而且这个人,与两起案子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此人名为云越,正是第一个案子死者云初的哥哥。在第二个现场,在欧阳家围墙间的缝隙中,罗元觞发现了一块碎裂的玉石。经过验证,这块碎裂的玉石,正是来自云越腰间的玉佩。所以,若不出意外,这个云越,一定到过第二个案子的犯案现场。
但是,经过审问,云越却矢口否认他到过欧阳家的事实。他只是说,那块玉佩在一个月前丢过一次,最近几日才找了回来。而玉佩上的裂痕,在玉佩回到他身边之时就已经出现了,他自己是毫不知情。
罗元觞自是对此半信半疑,虽说云谋也证明云越的玉佩的确在一个月前曾经丢失过,但保不齐,云越的玉佩根本就没有丢,一切都是云越自己监守自盗,目的就是为了祸水东引。
可是,就在罗元觞还在犹豫不定之际,又一个线索指向了云越。
或许是巧合,两名死者身上的白色衣裳,正巧都产自云越营生的花锦绸缎庄。而云越在绸缎庄中所负责的部分,正好是衣裳的最后一道工序,也就是印制标记的部分。
再者,经过多日的调查和勘验,罗元觞竟然在云越的房间里发现了被挖去的两个标记。原来,两名死者衣裳上的标记,都因为云越的过失有一个极小的错误。这个错误,若不是眼尖之人,是很难发现的。
这下子,原本没有杀人缘由的云越,就突然有了动机——弥补当初工序之中的过失。虽说这个动机有些牵强,而且云越依旧否认自己见过那两个印制错误的标记。但证据摆在那里,云越再怎么狡辩,也无济于事了。
这种情况下,若是常人,恐怕早已将云越逮捕归案。
“元觞,事情都已经这么清楚了,你怎么还是不将那云越抓捕归案?”
喻直早已知道了云越的事情,也一直好奇罗元觞为何一直不将其抓捕归案。
罗元觞摇了摇头,道:“因为,若这就是真相,那也太过蹊跷了,也有太多地方说不通。”
“首先,杀人动机。云初是云越的亲妹妹,邻居好友反应他们二人平日相处融洽,云越如何能因为一个印错的标记亲手杀害自己的妹妹?第二,也是最致命的一点,若云越真想消除过失,完全只需趁夜将标记从死者衣服上取下,根本没有杀人的必要。”
“第三,第一个案子的那道像是动物爪印的痕迹,究竟是怎么回事,云越自己也说不清楚。第四,从两个死者的伤口可以看出,凶手并不是第一次杀人。而那云越,明显连刀都不怎么敢碰,怎么可能准确地摸清人体的要害?”
“这几个疑点,让我一直不肯将其抓捕归案。我觉得,这个案子,还有太多地方需要我去解释了。”
听了罗元觞这么一说,喻直也觉得这个案子还有太多的问题。不过,某一些线索,却是已经确凿地指向了云越。
“可是元觞,云越的确在现场留下了痕迹,那块玉石,总不可能是意外吧!”
罗元觞沉思许久,道:“如果云越并非凶手,那我觉得,凶手应该是在刻意嫁祸云越。你看,第一个案子的现场如此干净,说明凶手是个老手。但第二个案子的现场,却留下了玉石那么明显的痕迹,这就说明,那块玉石,很可能是凶手刻意留在现场的。”
“而且,云越不是说过,他的云佩在一月前丢过,所以我猜,他的玉佩,可能是被真正的凶手给盗走了。还有,那日我们在云越的房间发现的两个印记,也很有可能是凶手刻意留下的。目的,就是为了将整件事嫁祸给云越。”
喻直已经被罗元觞的分析弄的头昏脑涨,他实在不擅长推理分析,对案情的思考也没有罗元觞那般独到和透彻。不过,他只是仵作,这些高难度的任务,并不需要他去完成。
“好吧。可是元觞,疑点越来越多,案情也越来越扑朔迷离。这一来,你要如何能在半月内破了这个案子。到时候,若是期限到了案子还没有破,元觞,你该怎么办?要将云越交出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