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虫来作证》 第1章 女朋友消失了(1) 在线阅读
上午十二点,班车终于到达月田乡。下车后站在公路上远远可望见一条约三百米宽的大河展现在眼前,这就是莱河。只要坐船渡过莱河,河对岸升起袅袅炊烟的地方就是青龙镇,那儿就是苏海姗的家乡。
此刻的沈渊,却感受不到一丝的喜悦和兴奋。本来约好今天来青龙镇见海姗的父母,可从昨天到现在,苏海姗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联系不到她了。他从身上掏出手机,再次拨打着那个熟悉的手机号码,依然听到的还是那句“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呢?苏海姗为什么此时依然还关着手机呢?
沈渊心神不安地走下河堤,穿过耸立河岸的吊脚楼,来到码头边。刚要在石椅上坐下时,忽然脚下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低头一看,原来左脚皮鞋上的尖鞋头无意踢着了圈在一个铁环上的一串钥匙。
这是谁不小心掉到这里的?沈渊将钥匙捡起来放在自己的口袋。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后,河对岸的船工撑着船载着几个渡客向着这边悠悠驶来。
船靠近之际,沈渊才看清,站立船头的撑船工是一位少女,清纯丽质。上身着一件紫色的长毛衣,下身套一条紧身的浅灰色裤子,脚穿一双白色软皮的折条长靴,头戴一顶可爱的白色小圆帽,脖子上随意搭着一条长细的碎花围巾。
“先生,要上船吗?”少女说着,待船靠着码头,将锚往水里一扔。
“是呵,我要到青龙镇。”沈渊笑了笑,待渡客下船后走上船舱。
“听口音,你不是本地的?”少女收上锚放在船头上,将竹篙插入河底,然后猫腰撑着竹篙,开始调转船的方向。
“是的,我是常德人。”沈渊大声回道,“我叫沈渊,请教姑娘芳名。”
“你是不是见了每位姑娘都有请教芳名的习惯?”少女笑起来的时候,浅浅的酒窝像春风拂过水面产生的碧波。
“我——”沈渊像记起了什么,从身上的口袋掏出从河滩上捡来的钥匙,“这是我刚从码头边捡到的东西,不知哪位渡客不小心掉到了这里,我现在把它交给你。如果有失主来找,麻烦你转交给他。”
少女接过沈渊抛过来的钥匙,脸上现出吃惊的表情,“这是扬文的东西!”
“扬文是谁?”沈渊对少女的自言自语感到不解。
“呵呵,是我弟弟。”少女说着,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谢谢你呵,我是他姐姐,叫扬雪。”
“你是这儿的船工吗?”沈渊觉得她的气质和白嫩的皮肤与长期户外的气候不相称。
“不,我在中南大学医学院病理系读研呢,寒假在家,我爸爸这几天感冒了,我代他摇几天船。”
“幸会幸会,我恰巧也在这个学校的法医研究所工作。”
“原来你是大学老师呵,你是怎么来到医学院的?”
“法医研究所去年恰好要招一个有法医昆虫学知识背景的人,我本想来试试运气,没想到根本没有人和我竞争这个职位,自然我就很荣幸地进了这个单位。”沈渊说道,“你弟弟多大了?他为什么不可以帮你父亲的忙?”
“我弟弟25号就出去了,至今未回家,手机也没有消息,父母很着急呢,这不,我一边帮爸爸摇船,一边顺便打探消息,看看是否有人见到过我弟弟。”
“这样呵。请问一下,是否有个叫苏海姗的少女住在青龙镇?”沈渊问道。
“你找她?”
沈渊点了点头,“是的,她是我女朋友。”
“海姗妹妹和我是朋友呢,嘻嘻,你们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呢。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去年苏海姗在写一篇科普文的报道新闻稿时其中要写到大头金蝇在破案中的作用,曾到过我的实验室观察大头金蝇的外形,生活习性及在老鼠尸体上不同发育期的特征。这篇文章发表后她获了科普文大赛一等奖,为了感谢我的帮助,她请我到歌舞厅跳了一晚的舞,我们就这样开始来往了。”
“原来是大头金蝇做的月佬,嘻嘻。”扬雪望了望对面的河岸,问道,“你大老远从长沙赶过来,为什么不见海姗妹妹出来接你呢?”
“这两天我打了她十几个电话,她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也不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还是坚持过来了,因为我答应过了她,今天一定要来见她父母。现在到了青龙镇,我还不知道要怎样找到她的家呢。”
“哈哈哈!”扬雪笑得前仰后合,“你进了青龙镇,只要问一声苏家大楼在哪就可以了,镇上的人没有谁不知道。”
下船后,沈渊告别了扬雪,走进青龙镇,不久在生长一排柳树的小溪流旁找着了苏家大楼。
苏家大楼为二层高的青砖墙结构,一条清亮的小溪从旁流过。高大的围墙环绕之外,低矮的平房隐蔽其内,屋顶红瓦辉映着蓝天,地厅碎石点缀着绿草。两只展翅翱翔的雄鹰雕像,分守着两条沉甸甸的大铁门旁。
沈渊走到大门前的一刹那,忽然感到一阵气闷。当他恢复镇定之后,才注意到大门上了一把老式锁。
一个站在离这儿不远的老头走了过来,“年轻人,你找谁呵?”
“苏海姗。”
“海姗呵,听说她被人给害了,全家人今天都出去了。”
“什么?苏海姗被害了?”像被有人在后脑猛地敲了一记,沈渊觉得脑袋嗡地作响,眼前顿觉天旋地转。来此之前,尽管他心里有过隐约的不祥预感,但从没想到“被害”二字。
“具体不清楚,我只是听一些从外面回来的人说,是真是假,要等苏家的人回来才知道。”
“您能告诉我苏家的人去哪儿了吗?”
“一大清早就去了济州镇。”老头往东一指,“坐车去那儿,大概二十分钟可到。”
在莱市管辖区内,通常只有莱市汽车站通往各个镇之间的班车,镇与镇之间并不通客车。所以从青龙镇到济州镇一般是步行,需要赶时间就打摩的或者搭顺路货车。
沈渊打摩的到达济州镇时,已是中午一点。在通往鸟岛的码头边搁着一只小船,小船周围的黄色警戒线还没有撤除。济州镇的居民街头巷尾都在谈论早上发生的船上出现尸体事件。一打听,沈渊才得知公安法医勘验现场后,船上的尸体被车拖到了莱市殡仪馆解剖室。
沈渊到达莱市殡仪馆解剖室时已是下午四点半。
解剖室内公安法医正等待着准备解剖尸体。两位警察正站在一对五十岁左右的夫妇旁劝说着什么,那对夫妇哭得很伤心,对警察说的话根本没有理睬。
沈渊立刻认出那对夫妇正是苏海姗的父母。他曾看过苏海姗的像册,里面有一张她和父母合影的八寸全家福照。听苏海姗说,妈妈是家庭主妇,爸爸在青龙镇开了一家砖瓦加工厂和一个碾米厂,在青龙镇算是一位能人。
苏海姗的妈妈叫刘冰铃,哭得眼睛又红又肿,声音嘶哑得变了调。苏海姗的爸爸叫苏佐伯,在不停地用手揩试着脸上的泪水。
沈渊立即走上前对苏佐伯夫妇作了一番自我介绍。
“你就是姗妹的男朋友呵,”刘冰铃有些情绪失控地拉住沈渊,抽泣道,“姗妹死得好惨呵!”
“伯母。”沈渊心情沉重而压抑,也不知对刘冰铃说什么才好,哽咽着吐出这两个字后,便如一根鱼刺卡住了喉咙,一时说不出话来。
稍后,苏佐伯断断续续地告诉了沈渊一些情况。
25号的下午,苏海姗接到了一个朋友的电话,邀她去河对面的月田乡玩。到了晚上八点,也不见她往家打电话,手机也联系不上。苏佐伯夫妇开始着急了。第二天同样如此。到了下午,苏佐伯夫妇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除了给派出所报警之外,到处找人打听苏海姗的消息。亲戚家、朋友家、苏海姗的同学家,能找的地方都找了,所有的人都说没有看到她。苏海姗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