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演员》 痴情的女人一爱就会爱很久,一出轨就会出很远 在线阅读
深夜,万籁俱静,城市霓虹闪耀,但已不复喧嚣。剧院散场已久,门口偌大空旷的广场上,只一人静静伫立在星空之下,抬头仰望着那一片苍穹。
他谦卑地伛偻着身子,但眼神充满倔强的神采。
他知道自己这副身躯有多卑微,几乎用爬行的姿态才能在这个世界存在下去,但他用沉默抗争着,他不向上苍祈求,因为他要的不是怜悯,而是认同。
蓦然,两束苍白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他转过木讷疲惫的脸,看见一辆的士车缓缓向他驶来,最终停在了广场入口的人行道上。
“这么晚了,谁啊?”老朱心里嘀咕着,看向那辆的士车。
不一会儿,从车上下来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她几乎是逃一般从副驾驶位置上蹿了出来,跌跌撞撞地下了车,仿佛那辆车是魔窟,有一只森然的骨爪从车上伸出来,要把她重新拽回车上。
老朱定睛一看,借着皎白的月色,依稀认出那女子是刘漫。
刘漫从车上下来后,出租车后门被粗暴地推开,从里面跳出两个穿得流里流气的年轻人,一个光头,身材高大,穿黑 T 恤,脖子上挂着金项链,另一个染着鲜艳的头发,中等身材,领口敞开着,胸前纹着一条龙。每次开口都伴随着生殖器,属于那种不说脏话不会说话的低素质人。
“臭婊子,你的酒钱都是大哥帮你付的,让你他妈转个场子怎么了?”
染头发的杀马特一下车就粗暴地伸手去拉刘漫的胳膊。
“放手!谁稀罕?我把酒钱还给你们,你们别缠着我!”
刘漫猛甩胳膊,想挣脱那杀马特抓着她的手,但情急之下,手背蹭到了他的脸。
“臭婊子,你敢打我?!”杀马特横眉倒竖,脸狰狞得像准备扑食的猎狗,甩起胳膊抡圆了一掌拍在刘漫的脸上,刘漫被打得横着冲了五六步,一下跌在地上,手往嘴角一捂,满手心的血。
她斜眼瞪了那两个混混一眼,往他们脚边吐了口血唾沫,发着狠说:“你们两个大男人真有本事,欺负女人,呵呵,打啊,再打,往死里打,反正活着也没意思!”
大个子光头冷笑一声,撒着酒疯,大踏步上前揽住刘漫的腰:“打死你?哼,便宜你这漂亮的脸蛋了,兄弟,今晚……不如……带走……”
他一边说,一边朝杀马特挤眉弄眼。
“谁敢动我,我就跟他同归于尽!”刘漫惨笑着,挺直腰板,面带挑衅地直视着他,发丝凌乱地散在脸颊上,眼眸在发丝间摇曳,像星空般迷离,脸庞红得像秋天的枫叶,她舔了舔嘴角的血迹,露出恣意的微笑,那神态,仿佛看穿生死。
“哼!”那光头提起沙钵大的拳头晃了晃,“嘿哟,敢威胁我们?”
刘漫惨然地闭上眼睛,这一刻心如止水。
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老天你要这样惩罚我?她心里呐喊着:“打吧,打残我的脸,那么我将没有什么再可失去的了。”
然而等了一会儿,那一拳居然没到,难道那光头良心发现了?刘漫心怀侥幸地睁开眼,却看到光头的拳头被另一只更大的手擒住了,举在空中动弹不得。
刘漫顺着那只手臂,转过头,发现那只手的主人,竟然是保安老朱!
老朱赔着笑脸:“两位大哥,欺负女孩呢?”
“你他妈谁啊?”那光头想抽回拳头,往回拉了下,竟然没抽动,老朱的手就像铁钳似的,抓的光头手腕生痛。
老朱笑了,笑得有点阴森,那种压抑着愤怒和冲动的皮笑肉不笑的笑容,看得光头一道寒气从脚上升起来,穿过脊椎直达脑门。
“放手!”光头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就像毒蛇盯着猎物,嘴里还吐着信子。
“妈的,大哥叫你放手,你他妈聋了?”杀马特在地上捡了一块碎掉的路牙子花岗岩,没等老朱答话,就往他头上招呼。
杀马特三步并作两步冲老朱奔去,还没近身,就见老朱闪电般勾起一脚,“咵”一声,脚尖踮在了杀马特的两腿根部,一时间鸡飞蛋打,杀马特手里的石头脱手而去,两手捂着裆部,“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妈呀——碎了!”他疼得在地上打滚,嘶吼得像只刚被阉掉的鸡,声音高亢,尖锐。
“卧槽!”光头见兄弟被踮,只觉胯下一紧,急忙护住自己的裆部。
这时老朱压着光头的手,往下一拉,让光头重心下移,然后猛地一记勾拳砸在光头的眼睛上,那光头被打得整个人往后飞了出去!
这一拳看得刘漫都倒吸了一口气。
已知:光头少说也有一百七八十斤,一拳打得他双脚离地,请问:老朱那一拳有多大力道?!
光头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窝子像开了染坊,红的黑的肿成一个大包。
“他妈的,你敢打我?!你……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光头躺在地上,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老朱。
老朱说着一步步往光头走去,眼神比月光更冷。拳头握得更紧了。
“大哥,大哥……我错了,我下次不敢了大哥!我重新做人……”光头也知道“混混不吃眼前亏”的道理,捂着眼睛,见老朱向他走过来,吓得直往后爬。
“滚!别让我再看到你们。”刘漫在老朱身后叫道。
光头听到刘漫嘴里的“滚”字,如蒙大赦,屁滚尿流地跑了,杀马特在地上站不起来,只能四肢着地地爬。
他们滚远后,老朱把刘漫搀到院子里路灯下的长椅上坐下,微笑着对刘漫道:“刘老师,你没事吧,你喝多了。用不用去医院啊?”
“朱师傅啊,谢谢你。不用了,我想在这坐一会儿。”刘漫定睛看了看老朱的脸,她的眼神炽热,迷离,充满魅惑,浑身散发着兰花的幽香和淡淡的酒味儿。即便老朱再清心寡欲,这心也不是菩提做的,难免全身气血为之一滞。
刘漫嘴角微微上扬,苦笑道:“今天幸亏有你在,要不然……”
老朱羞涩地笑了笑,对刘漫道:“小事儿,我刚出来买包烟么,正好遇见您了,早点回宿舍吧。女孩子以后少喝酒啊。”
刘漫疑惑地问:“回去还不是一个人?陪我聊聊天吧。我没想明白,你怎么能有那么好的身手,把一个一米八的大汉给打得飞起来?”
老朱憨厚地笑了:“刘老师,不瞒您说,我年轻的时候,是拳击教练,后来受伤了就干不了这一行了,还好 Bobo 老师心善,让我来这里当保安。”
“原来是这样。”刘漫笑笑,“老朱,你人真好。今天真多亏了你,要换做别人,怕有心也无力。”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要换做我年轻时候的脾气,非打断这两流氓的腿不可。”
刘漫笑了,笑靥如花:“朱师傅,你年轻的时候啊,一定是个行侠仗义的英雄。”
老朱笑了,笑得苦涩:“我哪是什么英雄?还不就是这么回事,普普通通一个小老百姓,而立之年娶妻生子,把孩子培养成才。”
刘漫满含谢意地看着老朱,“这样踏实的男人,妻子一定很幸福,孩子很乖巧懂事吧。”
老朱点了一根烟,不可置否地笑笑,才慢吞吞道,“冒昧说一句,女孩子家,去酒吧不好。我知道您心情不好,是因为没选上新剧的主角吧?”
“谢谢你关心我。”刘漫撑着额头,头发散乱,沮丧地说:“是啊,我真的想不通,本来我真的很有希望,他们早内定了向小葵,我却像白痴一样去争取,她运气真好啊,为什么所有人都帮她?!一陈居然为了她能演上这个角色,答应做 Bobo 的情人……!哎,她明明知道一陈喜欢她,不想她离开剧院,那天在车上还说要走,这不是暗示他去想路子吗?说说我吧,倒霉啊,
本来指望这部剧出名,现在成炮灰了。我还有什么?朱师傅告诉我,我还有什么?”
刘漫抬头,眼眶里都是委屈的泪,月光下荧光闪闪地看向老朱。
老朱相当诚恳地看了看刘漫,眼底有说不出的神色:“你有的。我能看出来,你有把你当真心朋友的向老师。”
“呵,呵呵,以前我也以为是真心朋友,不过那都是以前了。人都是自私自利的,有时候为了自己上位不择手段。嘘,不能多说,看透不说透。呵呵。”
“想想开心的,你还有一个真心喜欢你,守护你的男人,我见他来过好几次的。从男人的眼光看,他很在乎你,好好珍惜。他今天还来了,在你宿舍楼下等你很久。”
“他呀叫向阳,是个警察,人倒是挺好的,他也是我心目中的英雄啊,和他一起很有安全感。就是不会哄人。今天打了我很多电话,我都没接,我想一个人静静,他工作压力大,我不敢把烦心事跟他说。我怕他烦,如果他也不要我了,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可是他每次安慰人都是别生气了,开心一点,不要不开心。翻来覆去也没有什么实质内容。如果真爱我,为什么到现在都还不求婚?我又不要房不要车,我可以养活自己,我只是受够了一个人冷冰冰的生活。再说说我自己吧,我没有温暖的家,我只有个不断向我索取的爹!在面试前打电话向我要钱的爹!关键时刻影响我发挥的爹,真心累。我的人生怎么这么失败,她奶奶的。呕……呕呕……”
要吐。
老朱拍着刘漫的后背,劝道:“刘老师,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累了就歇一歇,以后你要喝酒,如果不嫌弃来保安室找我老朱,你别看我只是个保安,我也有不少知心朋友呢,别去酒吧了,不安全……”
刘漫有他安慰,心里感觉暖暖的,像是在寒风中迷途的孩子,找到了一个避风的山洞。
“把太细的神经割掉……”突然,她的手机铃声响了,刘漫从包里拿出手机,一看又是她爸打来的。
刘漫豁然站起身,脸色突变,接起了电话:“又有什么事儿?”
“……”
“多少?!四十万?!你究竟输了多少?上次不是说二十万吗?”刘漫冲着电话声嘶力竭地大吼道。
“……”
“这才多少天,利息要那么多?你别骗我,是不是又借钱去赌了?!”
“……”
“我没那么多钱,别说四十万,十万都没有。”
“……”
“七万,我只有这么多。”
“……”
“那你要我怎么办?去卖吗?你要你女儿去卖吗?!”
“……”
“你去死吧!去死、去死!”刘漫把这话吼得震天响,吼完,她颓然地蹲在了地上,哭得肝肠寸断,吐得一塌糊涂。老朱走到她身后,小心翼翼地问她:“你……没事吧?家里的电话?”
“我爸赌博输钱了,逼债的要来上海找我,让我躲起来。”刘漫擦干眼泪,抬起头,黑洞洞的眼珠直视着老朱,问他:“一个人的命,真的是注定的吗?”
“你爸输的钱,那是他的命。你的命,才开了个头,往后精彩着呢。”
老朱淡笑着说。
“给我根烟。”刘漫向老朱伸出两个指头,“老朱,别人都觉得我孤傲,其实我只是内向罢了。生在这样压抑苦逼的家庭里能有多外向呢?我没什么朋友,你愿意当我的朋友吗?”
老朱忙不迭地点头,把烟递给她:“当然愿意,不是还有向老师吗,也许是误会?”
“没有误会。她不再是我朋友了。我……没福分当她朋友,我最讨厌不真诚的人。欺骗背叛,两面三刀,背后搞鬼。怎么还能做朋友?”刘漫感觉
头有点晕,她不知道老朱后来去哪了,也不知道自己又遇到了什么,更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寝室。
第二天刘漫酒醒,头有点痛,还穿着昨天的衣服,有烟酒味,她打算起来冲个澡。鞋子在地板上规规矩矩,她从来都是进门乱甩,还从没有这么容易就找到鞋呢。阳光从窗帘的缝隙笔直地照进来。床头柜上放了一杯清水,
桌上凌乱的剧本被收拾整齐叠放在一角,垃圾袋也被清空了。其他物品倒是
还摆放在原位。平时她懒得收拾,只有向阳要来的时候才会象征性地拾掇一下。喝断片后很多细节记不清了,但是都说酒后吐真言,冷汗涔涔地绑好头发跑去找老朱。
朱师傅早上当班,正在往茶杯里倒水。旁边摆放着好几个保安和保洁的水杯,都满是茶垢,唯有朱师傅的不锈钢茶杯光洁如新,一看就是常刷洗。
倒好水,他又把毛线钩的杯套仔细套上。这才抬头看见刘漫。
他欠欠身,笑容可掬:“刘老师,您来了?”还是很生分,保持距离的样子。
“朱师傅,杯套挺好看,嫂子织的吧?”
他笑笑,提起杯带子满意地说:“是呢,我老婆说这样不容易摔。”
“您真是个仔细的人呢。那个,昨晚,是您帮我赶走流氓的吧,谢谢啊。”
“小事儿小事儿。保护员工安全,是我们保安的职责不是?”
刘漫红着小脸:“我,我喝多没有乱说什么吧?”
“没有,没有。”
她再三确认,然后委婉表示如果说了,让朱师傅一定不要往心里去,不要告诉别人,自己都是乱说的,她真怕自己一不小心把她知道的秘密说出去。
去吐鲁番的前一晚,夜深她不放心小葵出去找的时候,在 Bobo 后窗,听到了不可思议的内幕。一陈一开始很小心说他考虑清楚了可以答应做她的情人,帮她找回初恋的感觉。Bobo 很放荡地笑,说你早该想清楚了。一陈随即提出条件说《哈拉和卓公主》必须向小葵当女主。Bobo 用很为难的口气说,小葵让你来说的?我一个人决定不了,也怕向小葵胜任不了,怯场。有开门的声音,一陈说他要走,被 Bobo 拦住,央求他不要走,然后表示会想办法说服高导,但是小葵也要经常去高导房间让他指导指导演技。一陈的话再没听清,随即传来什么东西倒在床上的响声,还有不堪入耳的情话和女人的呻吟……他们一定没想到密实的窗帘后,玻璃窗没有关。
当时的刘漫感觉整个人如遭雷击,她难以置信,剧情朝这方向发展了,她只听到 Bobo 那句:“小葵让你来说的?”却没听到一陈否定。是小葵鼓动的一陈,愿意付出这么大代价,帮她往上爬,表面说不在乎,实际要这么大动干戈。一陈是有多爱她,才会为了她跟这满肚皮妊娠纹,还有狐臭的变态女人苟合。
但是,话说回来,她虽然恨小葵借一陈上位,但也不想这件事宣扬出去,她于心不忍。小葵还有大好的前程,她也是一时鬼迷心窍吧。
她现在不理小葵,拿友情要挟,只是为了向小葵不要把自己迷失得更远。
自己醒悟过来跟她道歉认错,亲口承认是自己用了不正当手段窃取了本应该属于她刘漫的果实。
老朱一脸诚恳,表示不说,什么都不知道。那坦诚的表情好像根本不记得昨晚救过她,陪她聊天这回事。
她舒了口气,道谢,这世上还有这么实诚的人呢,活雷锋。往回走,到树阴底下,迎头就撞上了向阳。他一直看着刘漫从宿舍去保安亭然后又走回来大概用时五分钟。她穿的是拖鞋,也没化妆,拿包,他断定她走不远。
“知道你今天休息,没吃早点吧。上去收拾一下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刘漫嘟嘟嘴,看着一身警服,站在树底下仍被朝阳从树缝里笼罩,熠熠生辉的他,觉得心里熨帖极了。于是对昨晚自己的任性狠狠自我谴责一番,伸手给向阳,十指相扣上楼。她还专门看了一眼四周,老朱端着茶杯正认真站岗。宿舍楼上几个男同事朝他们吹口哨。
她有些小女人的骄傲。
向阳虽然对她昨天到今天没接电话这件事儿,以及她身上好像有点烟草混合酒精的味道,还有生性冷淡的她跟一个保安那么熟络,诸多事儿心生疑问,但是他什么也没问。
看到她能笑得出来,他觉得这样挺好,什么都没必要问了,他相信她。
唐梓航说了,要对她的烦恼困惑感同身受,不追问不指责。
“漫漫,床头的落地台灯的灯罩不是坏了吗?怎么修好的?”
刘漫扭头看了看,是坏了一段时间了,向阳研究了两次没有装上去就把灯罩放在窗台上了,现在灯罩严丝合缝地装好了,而且显然被清洁过很干净。
还有窗台上养的几盆花枯萎的叶子也被清理过,沙发扶手的布很多时候不在位置上,今天都规规矩矩地摆放好了。
“是啊,昨天还是坏的,一定是朱师傅修好的,他可真是个好人。”刘漫想,应该是朱师傅把自己送回来的吧,然后顺手修理的。
“哪个朱师傅?”
“门口的保安啊,刚才和我说话的那个,别看他是个保安,心细着呢,热心肠,而且还会一些功夫,以前是教练,在我们这当保安,真是屈才了。”
“他修台灯的时候你没在?”出于职业的敏感,向阳多问了一句。
刘漫说自己在走廊上打电话,没注意。她没说头一晚在剧院门口发生的事情,她怕向阳担心。她觉得应该好好谢谢朱师傅,改天买两瓶好酒送给他。
“没想到我的漫漫公主现在这么接地气,对保安大哥都这么友善。还是要注意安全,毕竟你是一个女孩子家,以后这种活计交给我做。”
向阳觉得那个老朱刚才对自己进门的时候表现得刻意的躲闪和不自然。刘漫去洗澡了,向阳坐在沙发里听着淅淅沥沥的水声,心猿意马。刘漫
桌上放着安眠药的瓶子,他伸手拧开闻了闻,淡蓝色的药片没什么味道,他打算劝劝刘漫别吃这玩意儿,伤脑神经,还有依赖性。
等她湿着头发,裹着碎花吊带裙,嘴里叼着梳子从氤氲水汽的洗澡间出来,那双又美又长的腿滚着水珠,倚着门,向阳喉结动了动,某处在瞬间苏醒,全身好像沐浴在最热烈的阳光里,血液循环加速,从内而外的燥热。
不仅仅是吸引。
还没有买买买,吃吃吃,先啊啊啊。那就倒着来吧。
他扯散了领带,把警服的袖扣打开,起身去把走廊的窗帘拉了拉,等他转身,热气腾腾的姑娘扑了满怀,她不老实的小手在他的脖颈,胸膛滑过来游过去,慢悠悠麻酥酥。沐浴露和润体乳的味道盖不住她的体香,她的左腿攀附在他的后腰间,右脚尖踮起来,舌尖儿在他耳垂打转,向阳觉得口干舌燥,
低头去寻找泉眼,接触到她温润的唇,温柔地吸了一口,同时摩挲着腰的手也滑到浑圆的屁股上停住。
皮带扣“喀崩”一声被解开,妖精居然会用舌头给向阳解扣子,舌尖似有似无地碰到胸膛,像着了火起了电。她的手柔若无骨,像一尾蛇悄悄滑到向阳的敏感地带。他从嗓子里发出低沉隐忍的“喔”。
向阳感觉身体有一股熊熊大火在燃烧。他亲了一下刘漫的眼睛,睫毛。
她乖乖地勾住他的脖子,轻轻一抬屁股,像一只树懒挂在他身上去了沙发。
窗外,和煦的阳光透过稠密的树叶洒落下来,成了点点金色的光斑反射着墙上,风吹着纱幔飘荡,带着枣花和月季的幽香,飘进简朴又温馨的客厅。
一室旖旎风光。
看在向阳的面子上,接下来的每天排练,刘漫作为女配还是很专业的,并没有给向小葵使绊。只是私底下形同陌路。Bobo 象征性地指导示范了几场,也就不再操心了。每次排练完,刘漫不知踪影。其他人不知怎地也是象征性寒暄,然后有人莫名其妙地唱薛之谦的《演员》: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视而不见 / 在逼一个最爱你的人即兴表演 / 什么时候我们开始收起了底线 / 顺应时代的改变看那些拙劣的表演 /每次都是一陈来打圆场,他准备了那么多话题逗小葵开心,永远满满的正能量。直到这次排练完被 Bobo 喊走。
小葵爬上天台,看着夜幕已经降临,天空并非纯黑色,透出一片无垠的深蓝,一直伸向远方,远处。她很想穿透这层黑幕,刺探天的尽头是什么。
明明是女一,怎么会这么窝囊,心里会莫名产生对女配的敬畏感。难道自己真是不正当上位的?那自己怎么不知道?
真是哔了狗了。
有心事只好就着晚风,对着微信视频给表嫂黎晓说。
“晓晓姐,你有闺蜜吗?你们会闹矛盾吗?”
手机里的黎晓披散着一头乌黑的头发,看得出来化了淡妆,一身极具诱惑的粉色家居服,模样清纯好看。
“趁你哥还没回来,我跟你讲讲哈,我曾经有过闺蜜,她叫素素,我们是闺蜜的时候关系很好,穿同一条裙子,一双鞋,一个锅里吃饭,睡一张床,
一起上班,直到她和我睡了同一个男人。我们闺蜜的关系,就此破裂了。”
“啊,这样啊,太不仗义了,闺蜜的男人都要上,这种必须闹翻啊。那你有没有在她胸口碎大石,让她跪榴莲键盘什么的。她有跟你道歉吗?你们现在……”
“还特别好啊,只是退到了好朋友的位置。刚刚还打电话来着,讨论一起打飞的去青岛吃海捕大龙虾。”
小葵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你们……都是重口味啊,男人都能同享?
我也是大写的佩服。不对呀,这个男人不会是我表哥吧?毁三观啊,他有这样的胆子?你这闺蜜谁啊,你们结婚的时候来了吗?我见过吗?”
“你脑洞开得真大,你哥有这胆量么,那个男人是我前任,那个女人
是我前任的现任妻子。我成全了他们,嫁到了云南,如果没有他们,我还成不了你嫂子,不会过得这么现世安好。所以我带着感恩的心态,和他们握手言和,也是情理之中吧。那你是不是和你的闺蜜漫漫吵架了?最近都没听你提她,朋友圈也没晒你俩形影不离的自拍了。不会是因为像我一样抢男人那么狗血吧。”
“原来表嫂才是个‘心机婊’啊,我怎么感觉这个故事是遇见新欢,把旧爱顺坡下驴给闺蜜了。”
表嫂“切”了一声。
小葵脱了鞋,光脚踩在有点发烫的水泥板上,松了皮筋,让头发自由飞扬,看着万家灯火,“我和漫漫,我们,怎么说呢,简而言之,她觉得我抢了她的角色,可是我觉得是一场误会,谁也不愿意放下高傲先开口言和。她就是没憋过去这口气儿。可是总这样别扭着也不是办法啊。毕竟我们还要同台演出,不能老这样貌合神离吧。”
“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如果你在意她多一点,就主动去找她聊聊,你们毕竟相处这么多年了,还不了解彼此吗,矛盾化解开就好了啊。你们闲的时候也可以来云南旅游啊,顺便认认家门。我帮你跟她聊聊,将来她都是要当你嫂子的人唉,你这当小姑子的可得识大局。这可是我们云南的媳妇。别给弄飞了。”
“哎,你是当云南媳妇当上瘾了吧,到处哄骗妇女回云南当媳妇。云南男人有这么大魅力?”
只见微信视频镜头一转,门口出现一个英姿飒爽的男人,“傻大姐,哎哟喂,你这身衣服,可真傻哎。”
“小夏子,讨厌。你别口是心非,知道你好这口,人家可是专门穿给你看的。你可算回来了,饭菜在锅里,我在床上等你。乖,快啊。”
“媳妇你吃了没?”那人朝屏幕走来了,拥抱的姿势都准备好了。
“人家要吃你。”
哎呀这恩爱秀的,这狗粮撒的。这画面辣眼睛,不忍直视啊。
“黎晓!!!夏秋生!!!你们是故意的吧。”
“哎呀别闹,我都忘了跟小葵妹子还视频通话呢,那个啥,小葵,先不说了啊,我们要用晚膳了。记住哈,你俩这点事儿都不算事儿,要不改天视频,姐帮你俩唠明白解心结啊。哎,老公,来啦,来啦,你都辛苦一天了,等我来盛汤嘛……*% ¥#”
幸好手机刚好没电了,黑屏,否则还得被多虐一会儿。向小葵把有点发烫的手机放地板上,甩甩头发清了清脑子。
不知道怎么就踩上了条凳。那木头的触感,让她有点怀念那个有点潮湿酒店湖畔栈道。空气中仿佛还有青草的味道。
“父王。”
“父王。”
“父王……我是法图娜,我是向小葵。你是谁?”
她对着远方大喊了几声,可是再也没有一个穿着睡袍的男人占她便宜,似笑非笑地回答:“唉,还不参见父王?”好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闭上眼睛都能看到那个纠正她表情口吻都不对的神秘男人。
以前特别讨厌那些穿越剧,觉得好假。此刻她真想跟哆啦 A 梦借一台
时光机穿梭到那晚,好好跟那个人聊聊,至少知道他姓甚名谁,微信号多少,电话是否方便留,她想问问他是怎么做到背后长眼睛那么准接住遥控钥匙的。
假若日后相遇,他还记得她吗?他还会记得他说,难道不开门还留你在这过夜么?他还记得他写的字条么?
宝剑尚未配妥,出门便是江湖。
自己现在不就是验证了他说的,孤身赤手空拳站在江湖的的血雨腥风
里么。
你到底是哪路神仙,特么的倒是现身,就目前的窘况给点主意行么。
十天后《哈拉和卓公主》首演。
大幕徐徐拉开,向小葵身穿精美的演出服,站在聚光灯下,她看向观众席,享受着那种屏神宁息的安静,享受着成为焦点的这一刻。这一天,她不知道等了多少个日夜,脑子里演练了多少遍。
她站在布景的城墙墙头,眺望远方,身后的大幕上,是冰封万里的戈壁和高耸如云的博格达山,环绕全场的二十八个扬声器,还原了来自沙漠的风声,如泣如诉,舞台上,躺满了尸体,用道具布置成瓮牖绳枢、饿殍遍野的景象。
哈拉和卓,就像一具巨大而干枯的尸体,躺在冰冷的吐鲁番大地,这是她的城,她是哈拉和卓公主,法图娜。
她不敢相信,曾经那座博格达山脚下最富饶的城市,只半年光景,便成了这般,一如人间地狱。
向小葵微颤着开启朱唇,对饰演婢女珊度拉的刘漫道:“珊度拉,你看这赤地千里的荒漠,如惔如焚,这万顷晴空,没有一片雨云,还有什么更让人绝望的吗?珊度拉,你告诉我,我该用什么祈祷,才能换来一场雨。”
刘漫(珊度拉):“公主,我听人说,有坎儿井的天山融水,供城民们
喝的暂且有保障,只是缺水灌溉,庄稼都活不了,牲畜屠宰光了,连马匹都宰杀了,如果再没食物充饥,半数城民怕是活不下去了。”
……
台下时不时地响起掌声,每幕结束的时候,观众的热情空前的高涨,向小葵下台的时候,官网平台上不断有粉丝为她加油,不断有观众给她好评,有夸她演得出神入化的,有约她在后台合影留念的,向小葵看着这些留言,听着观众鼓掌的声音,看到堆满舞台的鲜花,如梦似幻。
比之前想象中排山倒海的紧张,好多了。就这样,保持住。
心情没来由的平静,一如乌市那晚月光下的湖面。有那么一瞬间,她期待人潮中,如果有一个那样玩世不恭的身影该多好,一起分享她此刻的成功,也许心情会更加愉悦一点。哪怕是打击她演得一塌糊涂,臭狗屎也行啊。除了他的臭德行,还有他的声音,比清澈的湖水,更加让人心神安宁。哦,还
有那个比他长相正经多了的小楷字。
宝剑尚未佩妥,出门便是江湖。
怎么会又对号入座了呢。
莫名其妙当了女主,一不小心就要火了,她手无寸铁,心思单纯,怎么面对江湖风雨?她真的好害怕这只是黄粱一梦,害怕自己只是穿了水晶鞋的灰姑娘,午夜钟声一过,所有美好都如雾霭般散去。
但比这更棘手的,是如何面对刘漫和一陈,曾经这两个最好的朋友。回想到刘漫看自己冷得发抖的眼神,她的心就拔凉拔凉的。还有一陈,自从新疆回来排练开始,台上正常发挥,台下整天跟打了鸡血一样,没事就拉着自己谈理想聊人生,畅想未来,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一个对她冷淡得像冰,她想靠近却仿佛隔了块玻璃幕墙;一个对她热情得像火,她怕自己把握不好分寸,她总觉得他身上少了点什么,那不是自己想象中的爱情。
向小葵心里愤慨着:“难道真的是一将功成万骨枯,成大事的人,注定没朋友么?”
而此刻唐梓航和向阳就坐在 B 区 VIP 座第二排正中间。舞台在他们一点钟方向。
唐梓航看着舞台上翩若惊鸿,宛若游龙,熠熠生辉的女孩出了神。含着水汽的双眼里似乎还流转着潋滟波光,条件反射般,他似乎也闻到湖岸潮湿的空气和草木的清香,眼前是她晃动高跟鞋,抢钥匙狡黠的样子。他觉得第一次有点怀念那个以前经常住却毫无好感的房子。自己纠正过的那句台词,她表达得很到位,确实是自己无意中提的建议,表现起来更精准,更传神。
庆幸自己的推荐没有错。那个周总还是很识相的。
这个清瘦高挑还很努力的女孩,在他看来天生就是为了舞台而生。
姑娘,一定要坚持你所热爱的东西,来日不畏豺狼虎豹。
向阳脸上始终挂着“这女主是我妹妹”“这女配是我女朋友”“这台上好看的女人都是我家人”的那种骄傲,忙着发小视频给老向,还跟唐梓航无限感慨地悉数历年大事记,把向小葵的糗事从穿开裆裤一直讲到上周把牙膏当洗面奶。唐梓航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听。向阳讲得口吐莲花,他觉得老唐之所以如此专心致志,是被自己的口才折服了。
“你确定你俩真是亲兄妹?”蓦地,唐梓航面带笑意悠悠地问了一句。
“不然呢?”
“有这么黑自己妹妹的,不怕嫁不出去?”
“她有人追,喏,就台上那男主,挺有才华的,就对我妹妹情有独钟。”
唐梓航盯着穿帝王服正被很多女粉丝挤得东倒西歪的一陈看了看:
“呃……”
两人出了会堂回车里各抽了一根烟。
“你们案子进展呢?”
向阳凝眉道:“有点眉目了,目前已经初步锁定嫌疑人,有明显作案动机。
是他们年级辅导员,此前一直对她展开各种变态的追求,在他家里搜出几件女性内衣,有两件是死者的。在他手机里确实发现了偷拍很多女学生舞蹈厅练舞的视频,案发当日他没有不在场的证人。只是还没找到直接的犯罪证据,没法定罪,不过应该快了,我们在严密监视中。”
唐梓航接着问:“作案手法呢?传讯中,他有交代什么有效信息了吗?”
向阳双手搓了一把脸道:“肯定是不会轻易承认的,现在网络这么发达,肯定是接触到什么妖法邪术也说不定。那货表现得相当无辜。最近不知道犯了什么忌,工作各种不顺。”
以前办案周期都不会超过一周,那些案子不是入室偷盗就是农村村民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故意投毒致人死亡,案发现场附近走一遭,关系网一梳理很容易找到嫌疑人,一审讯基本供认不讳。哪里碰到过这么棘手的案子。
两人相继陷入沉默。
落幕。
灯光亮起,大幕缓缓落下,向小葵和一陈拉着手,并肩站在布景的城头,听着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环顾着台下观众一双双亮晶晶的眼,一张张兴奋的脸,忍不住热泪盈眶。她不断向观众挥手致意。
大幕落到一半的时候,一陈突然在她耳边叮嘱了一句:“谢幕以后,我在舞台上等你。”
向小葵看向一陈,他仿佛还没从沮渠安周这个角色中抽离回来,眼神依旧残留王者的气息,说实话,尽管一陈演王者神形兼备,但向小葵一看到他这张脸,不知怎么的就跳戏,舞台上他说一不二,舞台下,呵呵,阿猫阿狗叫他倒杯水都抹不开面子拒绝,这算不算精分?
在一片赞扬声中,在一片璀璨的光芒闪耀中,小葵、刘漫还有一众演员要集体合影,小葵被簇拥在中间,从没有过这种感觉,那么多人围着自己,那么多镜头对着自己,这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她手忙脚乱地和粉丝打招呼,羞涩地应付记者,任谁都看得出,她只是只刚长齐羽毛的雏鸟。
这时,高导、Bobo、周总从她身后包抄上来,三人把小葵和一陈推到前面吸引长枪短炮的火力,却把刘漫等一干配角挤出了镜头的视角。
Bobo 今天特意穿了一套鲜红的晚礼服,配上亮得闪瞎眼的漆皮高跟鞋,妆容雍容华贵,一身行头完全盖过了向小葵还未卸下的戏服。
她和小葵站在一陈的两侧,一陈又高又帅,是画面天然的分界线,Bobo这身打扮站在一陈右手边,仿佛今天的主演是她而不是向小葵。
“向小姐,听说您是经过面试选拔,被高导相中出演法图娜这个角色的,请问您之前出演过什么角色呢?”
“我……”
“小葵一直是我们剧团青年演员中非常优秀的一位。”还没等向小葵开口,Bobo 就拉高声音,对那个记者说,“我和高导早就开始培养她,是吧,高导?”
高导不住地点头:“没错,小葵今天的表现,我很满意。当然,发掘
小葵这枚新星,我们 Bobo 姐居功至伟,是她首先发现小葵的天赋和努力,Bobo 慧眼识人才啊。”
“Bobo 老师,您是剧团的老干部了,有人曾戏称,这个剧团最坚固的
顶梁柱是您,您现在着力推举新人,是不是想分担部分压力,难道不怕被抢了一姐的位置吗?”
“我想强调一点,培养新人我们一直都在做,没有新鲜的血液怎么满足观众的眼球呢,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是周总、高导,我们剧团上下的共识,我们剧团对 Star……”
Star,Star,呵,那只和她同名的火焰龟是什么鬼,怎么在这种需要集中精力应对媒体的时候突然蹦出来,她突然羡慕那只龟,那只只知道憨吃憨睡但是被他宠幸的龟,有生之年我们还会再见吗?
也许是这么多天紧绷的神经让她暂时忘了那个人,现在首演成功,那些记忆纷纷钻出来扰乱了她的心思。
很快就会忘记的,她安慰自己。
Bobo 看小葵嘴拙,没什么经验,疲于应付,屡屡接过话茬,别人眼里,是 Bobo 有大姐的风度,照顾小葵,替小葵挡了记者的口珠舌炮,但明眼人都清楚,Bobo 完全在抢小葵的曝光率,一部剧有几个首演?
让小葵在自己剧的首演礼结束,接受采访的时候,只说了半句话,Bobo这种照顾,也算是照顾到姥姥家了。想必明天报纸上,向小葵将是有史以来最没存在感的女主角了,风头全被 Bobo 抢走了。
不过那时候的小葵,全然没意识到这一点,她真的还在心里默默地感激Bobo,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钞票,说的大概就是她这号人物了。
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唐梓航把向阳支到停车场去取车,自己却双手插屁兜溜达到舞台前,他想近距离看看她平时的工作环境,如果突然重逢,看她什么反应,还会拿鞋当武器吗?他走后的第二天她还去湖边背台词了吗?他写的留言她是否看到?她这样没心没肺的性格应该不记得自己了吧,或者根本没看清或者没记住?
舞台上一陈和音效师阿本、灯光师大头站在舞台上,阿本正拿着遥控向他讲解着:“一会儿你按这个键,播的是《一次就好》,按这个键,播的是《Alittle love》……”
讲解完音效后,他又和大头切磋:“你按这个键,左面灯光就亮了,向
小葵就看到那边的一排玫瑰花,按那个键,她就能看到中间的红毯……”
“等等!大哥,你怎么知道我要表白的是向小葵啊?”一陈警觉地抬头看了大头一眼。
大头挠了挠头,反问道:“罗一陈,难道不是吗?”
“是啊。”
“那不就结了,我是灯光师嘛,不慧眼如炬怎么做灯光师。”
阿本也阴险地笑:“我也早就知道了。”
“你也慧眼如炬?”一陈皱起眉头。
“不敢当,你平时表现得太明显了而已。”
一陈低下头,呢喃道:“那还有谁不知道的?”
“恐怕只剩向小葵了。连保安大哥老朱都知道了,帮着收拾场地呢。”
阿本和大头异口同声说,还说得斩钉截铁,说完互相击了一掌。
老朱眯笑眯笑地看着一陈,微微点头,一脸的羡慕祝福交织的神色。
一陈差点被他们几个的默契气得吐血,等熟悉完灯光和音乐后,排练了两遍,感觉情调渲染到位,浪漫不多不少,刚刚好,他有预感,这个 feel,一定能打动向小葵的芳心!
“谢谢两位大哥,我都学会了。”一陈对他们道。
阿本说:“好,祝你马到成功!我哥们也是今天求婚成功的,我们这些单身狗啊只有羡慕的份儿。看来今天是个好日子,适合求偶。”
“求套路,套路。说说呗。”一陈两眼放光。
阿本清清嗓子:“我哥们阿辉有次聚会看上个女的叫大丫,是北辰路早上健身房的瑜伽教练,那身材那气质,吸引多少男的色眯眯,女的羡慕的眼光。我哥们虽然有钱,可惜是个二百来斤的大胖子。他发扬死皮赖脸的精神早送晚接上下班,大丫当然明白他心思。人家大丫开玩笑说如果半年瘦下去50 斤,她就答应处处看。为了追着女的,阿辉也是下了狠心了,以前爱吃肉喝酒,也戒了改吃素了,去这健身房办了会员卡,每天挥汗如雨,陪着大丫上班,看她在瑜伽房腰身柔软,把自己折叠成各种形状,尤其是结束课程之前,躺垫子上引导会员休息那一幕,声音呢哝软语,像飘在半空中,吊带背心里露出两个浑圆白皙的半球,上下轻轻起伏,额头还有浅浅的汗珠,真性感啊。
他一想到以后这女的就这个姿势躺他的床上,自己躺旁边,浑身像打了鸡血,也不觉得减肥苦和累。半年时间愣是瘦到一百三十斤,还练出六块腹肌。你还别说,瘦下来的阿辉是个型男哎。就在今天,他请人策划了求婚仪式,还出动了直升飞机,三克拉的大钻戒,那场面别提多壮观,我要是女的,我也同意。他可是富三代,人家大丫一看这架势说了,就算是 200 斤大胖子也会同意的,减肥只是考验他的耐力,希望他更健康而已。你们听听这女的多会说,这狗粮撒的。还上了微博热搜,你们自己看视频呗。”
大家还意犹未尽呢。
大头说:“卧槽,有钱人终成眷属的故事啊。哪个健身房,还有美女没有?改天我们屌丝也去瞅瞅。”
一旁装设备的老朱说:“工人新村广场斜对面那个。”
阿本说:“是啊,是啊,改天领你去。朱师傅,难不成你也去过?”
“路过,路过。”老朱憨厚地笑答,然后继续装机器。
“哎,大头,我哥们在前面那个旺角海鲜自助城庆祝脱单,包场,走,走,一起去。那个,朱师傅,这儿就辛苦你了啊。”
大头一脸兴奋:“走,走,蹭饭去,那个,一陈,也等你庆功酒哇!”
一陈想想自己别说请直升飞机了,在上海自己还买不起一居室呢,玩套路也得讲实力,在这个套路满满的年代,走心大概是他唯一的撩妹技巧。
唐梓航对这种八卦没兴趣,只是安静地立在台下的窗边抽了几根烟,听着他们在台上七嘴八舌很聒噪,只是偶尔有人提到向小葵,才让他多停留了一会儿。原来还有一场表白戏啊,在这么 low 的九十年代老气横秋的舞台上,这么 low 的原始保守的创意,不过颜值倒是相当。那个傻女孩会不会答应呢?
他把刚才在洗手间用心抓起来错落有致的短碎发又抓乱,朝停车场走去。
接受完采访回到更衣室,小葵还没彻底回过神,庞恩娜等一众小演员,就起身鼓掌,连赵玲和自视清高的沈艳丽也围了上来。
赵玲半开玩笑地对她说:“小葵,选角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演得不错,说实话之前那些小配角真是埋没你了啊,小葵,你隐藏得够深的呀。”
沈艳丽浅浅一笑,拍了拍小葵的肩膀道:“小葵,就等着火啊,姐妹们可等着沾你光呢。这部剧听说有幕后大咖在运作,说不定还能百城巡演呢,如果是那样,不火也难啊。”
张三:“……”
李四:“……”
还有赵五王二麻子分别过来哔哔,恭维。
小葵被她们夸得眼圈都泛红了,这群可不是善茬,以往向小葵哪入得了她们的法眼?
“谢谢,以后我们一起努力,让这部《哈拉和卓公主》,火到全国!都成大咖才好呢。”
“火到全国哪够啊,火遍全球,火到百老汇去!”一旁的小美举起拳头,喊口号似的拍马屁。
沈艳丽白了她一眼,道:“你怎么不说火到火星上去?别说没边没际的,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演好接下来的每一场,都像首演这样全情投入,不能得意忘形啊。”
整个更衣室都热血沸腾的时候,只有刘漫一个人安静地坐在化妆镜前,显得和所有人都格格不入,以前不管她多不合群,起码还有向小葵和她休戚与共,但现在,她孑然一身。
小葵的眼神穿过众人,落到她落寞的背上,心里“咯噔”一下,脸色立马黯然下来。
沈艳丽顺着小葵的眼神,看向刘漫,鼻孔出气道:“哼,还不服气呢,还是小葵最好的朋友呢!唉,演技不好怪懒,人缘不好怪作,命不好,怪天喽。”
刘漫听到这句话,“唰”的一声站了起来,一脸杀气腾腾地朝沈艳丽
走来。
沈艳丽挺了挺胸站在她面前,以眼还眼,针尖对麦芒地和她对视着。好像过去那个吹捧刘漫的人不是自己。
向小葵护着刘漫,对沈艳丽道:“艳丽,少说两句。”
“干嘛?我说错了?一天到晚哭丧着脸,别人都欠她钱怎么的?向小葵,这种人活该一辈子没朋友,和她做朋友你不觉得委屈啊?一天到晚看人脸色,好看啊?长花了咋的?你看她在飞机上那个死样子。”
“让开!”刘漫一下扫开沈艳丽,头也不回地走出更衣室。
“漫漫!”向小葵指了指沈艳丽叹了口气,立马追了出去。
刘漫走得飞快,向小葵一路小跑,追到走廊尽头才追上刘漫。
“漫漫,沈艳丽刚才说的是气话,你别往心里去。”她拉住刘漫的手,劝她道。
刘漫转过身,一下把小葵的手甩掉,对她道:“我这种人活该没朋友,你就让我自生自灭不行吗?向小葵!你过你众星捧月的日子去,别来烦我行吗?!”
看着刘漫决绝的样子,向小葵心里难过得被针扎了似的,苍天啊,难道过去的情谊真的都是假的?她从来都不希望自己的风头盖过她?自己从来不了解这个朋友?她竟然这么小气?
“漫漫,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以前我们发过誓,要当一辈子的朋友,你还记得吗?”
“你傻啊,喝过酒的醉话,能当真?”刘漫笑了,笑得惨然,“向小葵,我第一次知道你这么会演戏,我比不过你好吗?你运气好,有人愿意伸肩膀给你踩,你都这样了,还来装什么好人?”
“刘漫,你在说什么啊?”向小葵真的懵逼了,对着不可理喻的刘漫,也有点生气。
“向小葵,我不把真相说出来已经是对得起你了,还装傻吗?以为谁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吗?以后我的事你少管,你的事我也绝不掺和,你走你的红地毯,我过我的斑马线,我们井水不犯河水,OK ?!”
向小葵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刘漫,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自己高烧说胡话的夜晚,彻夜照看自己没有合眼的,才是刘漫;从老家千里迢迢带来特产,一口不舍得吃全给自己的才是刘漫;表演不到位,一点一点帮自己抠表情动作的才是刘漫;手指都切破了贴创可贴继续做菜给自己吃的才是刘漫;挤在一个被窝偷偷分享不能说的秘密的才是刘漫;拉着自己的手说是一辈子好闺蜜,以后是好嫂子的才是刘漫啊。
那个刘漫去哪儿了?丢在新疆了?
“不会的,漫漫,你这话不是真心的,你心里一定有事,漫漫,你说的真相是什么?你跟我说。你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都已经这样了,你就要火了,你的梦想要实现了,懂吗?现在说没有意义了。”刘漫躲闪过向小葵的眼神,泪流满面。
向小葵双手抓着刘漫的肩膀,眼神坚定地看着她:“漫漫,在新疆我就发现了,你心里有事,你说出来,只要你说出来,我一定帮你,砸锅卖铁都帮你,漫漫,你说啊,求求你了你说啊。”
刘漫一把推开她,脸上带着疏离的神色:“向小葵,我们……缘尽了,别逼我了。”
向小葵颓然地站在空荡荡的走廊里,看着刘漫倔强落寞的身影,仿佛被人在胸上踩了一脚,闷得说不出话来,眼泪扑簌簌地流下来,湿了妆。首演成功顿时失去意义。她心想,坏了,自己把向阳也连累了,哥哥嘴里说的煮熟的嫂子,这下不是要飞了吧。
这女人轻易不发脾气,这发起脾气一般人招架不住啊。关键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真悲催,所谓人生也许就是这样,有得有失。得到角色,失去朋友。
“那,我哥呢……你……”
“他是他,你是你……”刘漫缓缓吐出这几个字,脸上不再有任何表情,踉跄离去。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刘漫脸上也已经爬满了眼泪和鼻涕,她不敢去擦,不敢哭出声音,任由鼻涕眼泪哭得满嘴满脸都是,她怕被向小葵看穿她此刻的心情,比向小葵更悲痛的心情。
一个人本质在慢慢变坏,秀下限,有比这更可怕的吗?这个人是自己好朋友,她的虚荣心已经在一点点膨胀还有比这更可惜的吗?
既然向小葵这么爱表演,不愿意主动承认,自己何必拆穿,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好朋友,可是自己终究是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人,怎么能看着自己的好朋友使下三滥的手段获得本属于自己的角色?还安之若素,还特别享受现在得到的一切?她明明知道自己盼望这个角色有多久,为何连公平竞争的机会都不给?
这么狠,这么恨,这么矛盾。
这边,一陈等众人一走,立马打电话给向小葵。
“小葵啊,累不累?你在哪儿呢?我在这里等你,有惊……”
喜还没出口,就被小葵抢了词。
“对不起啊,一陈,我今天,太,太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吗?”
一般有血性的男人,肯定说,不行,就现在来,赶紧的。只有一陈掩藏着自己的失望,说,“好啊,那你注意休息啊。”
说完这句,他后悔得都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
坐在黑漆漆的舞台中央,看着对方已挂机那几个戳心的字,有种万念俱灰的挫败感。精心准备的现场啊。
白瞎了。
黑暗中一明一灭的烟头在闪,烟头那端有人说话了:“女主角不来了?
哎呀,不介意的话,我陪你抽根烟?男人嘛,要坚强。”
“谁?大周?”
“我,老朱哇。”
“朱教练,你怎么还没走?”
“哦,我等着帮你收拾场地,锁门关窗,怕晚上下雨。你别那么客气叫我,我现在是保安,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叫我老朱就行。”
“老朱大哥,你还是这么尽职尽责。自从你来咱们剧院上班以后,大家对你的工作非常认可呢,就是大材小用了。”
“Bobo 老师可怜我,赏口饭吃,反正我会好好珍惜这份工作的,不给
你们添麻烦。”
“可惜你现在不当拳击教练了,没有你的督促我也好久没去俱乐部了,工作太忙没空了。”
“锻炼锻炼还是有好处的,等有机会我再陪你过过招?”
“好啊。你还有烟吗?给我也来一根吧。我发现你呀,跟我一样,热心肠,一直都是再世雷锋,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以前那帮糙老爷们儿把保安亭弄得像狗窝一样。你来了以后都整洁了不少呢。改天你去我宿舍看看,我也没事总收拾,自己住着舒服。朱大哥,咱俩探讨一下,你说这种性格到底好不好?”
向小葵换完衣服,恹恹地给向阳打了电话:“哥,带我回家。立刻,马上。”
也许是餐厅走道嘈杂,向阳并未听出妹妹异样,兴奋道,“小葵,你的首演我们来看了,很棒。我现在在剧院旁边的五丰楼宵夜呢,你快来,我们给你庆功,喊刘漫一起。”
向小葵有气无力地道:“刘漫不会来的,如果我把她惹生气了,你会不会怪我?”
“你们女人真麻烦,个个都是小心眼。她也没接我电话,我这还有朋友,你先来了再说。”
向阳回到座位,唐梓航已经走了,洁白的餐巾纸上写了几个苍劲大字:老爷子召见,回聊。
什么情况,只不过是去了趟洗手间,便秘了而已,人之常情,这厮就走了。服务员过来收笔,跟向阳搭讪,一脸花痴样,“帅哥。”
“嗯?什么事?”
“我是说,刚才那个帅哥已经结过账了。请问他还回来吗?”
向阳一脸黑线,用手机屏幕照了照自己,难道我不够帅吗?还是穿便衣帅得不明显?他把纸巾团了一团,捏扁。
向小葵走出剧院的时候,夜色已浓,她曾无数次地幻想过今夜的心情,她以为会是夙愿得偿的喜极而泣,却没想到心里竟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形单影只地走在灯火阑珊火树银花中央,城市璀璨的灯火把她的影子拉向四面八方,却无法和谁的影子重叠。
常听说高处不胜寒,奈何她现在还在半山腰上,雪线还没到,就已经孤单到不行,真到了会当凌绝顶的地步,会不会顾盼无一人?
向小葵觉得孤单寂寞冷,一边走一边向上天祈求一份真挚的温存,但直到快走到五丰楼,天上也没掉件羽绒衣下来,连根鸭毛都没飘下来,反而风刮得更大了。
当她沿着马路牙子走到街角的时候,却在迤逦的灯光下,看到了上天给予她的馈赠,那是一条长长的斑驳的影子,一个被包裹在光芒中的轮廓,仿佛是一个天然的黑洞,只一眼,她的目光便死死地定格在那轮廓上,任由意志和理智再怎么倔强,都无法把眼神从这黑洞里抽离。
众里寻他千百度,得来全不费功夫。
是他吗?乌鲁木齐遇见的那个神秘男,魅惑的嘴角,勾魂夺魄的眼神,散发着仿佛与生俱来洒脱的姿态,就是他吧。他随意地站在路灯下,右手夹着一支烟,袅袅的烟雾极细,整体感觉还是那种极其玩世不恭听之任之的模样。虽然目前只有昏黄的路灯和清冷的月光,自己的周身怎么开始有点暖洋洋的了呢?
向小葵仿佛听到自己的心在放肆地笑。
什么是缘分?
所谓缘分就是适当的时候遇到想遇见的人。缘分浅的人,有幸相识却又擦肩而过;缘分深的人,相见恨晚从此不离不弃。有的缘分可遇不可求,属于上等缘;有的缘分是可遇亦可求,属于中等缘;有的缘分可遇而无可求,
属于下等缘。
自己正乱七八糟感慨呢,那人电话响了,他用耳朵跟肩膀夹住手机,抬脚貌似要走了。
“嘿,站住。”向小葵巴不得点了那个人的穴上前鉴定一下到底是不是。却又慌乱低下头,佯装没认出他来,迈开腿儿朝他走过去,心想如果真是他,怎么调戏一番才好。
近了,马上就到跟前了,还真的是。自己站在树的阴影里,只看到他的侧脸。
那修长挺拔的身材,那张欠揍的英气逼人的脸,如果不开口说话,还真蛮帅的。向小葵听到自己的心“扑通扑通”地跳,脸像烧着似的烫,两手却因紧张而发凉出汗,他会不会不记得自己了?那多尴尬。向小葵的心微微颤着。她在想等他接完电话,该不该主动打招呼?她想这样笔直地提速撞上去,假装不小心,刚好可以报仇,撞他右胳膊上,最好撞个生活不能自理。
低头看看胸,和自己的小身板,又怕自己吃亏。她脑子里无数个方案循环排练。
“轰……轰……”强力的马达声撕扯着整条路的喧嚣,由远及近,如破风之箭,向这里射来。
听到马达声,那个男人转过头,把外套随意搭在肩上,看向路的尽头,他的嘴角弯起玩世不恭的弧度,眼神邪魅如暗夜的精灵,这种眼神女人来说,是一个危险的讯号,是飞蛾眼中的火。
伴随着轰鸣声,两束耀眼的灯光从街道尽头的转角射了过来,车灯的位置比一般的车低矮,是辆跑车。那辆车掠过无数路人惊诧羡慕的眼神,横在向小葵和她的缘分之间,向小葵揉了揉眼睛,发现横亘在自己眼前的,是辆骚红色的 LaFerrari,她对车没什么研究,之所以能一眼认出,是因为年前陪向阳去车展的时候,看到过这款,当时被它迷人的外形惊艳了,也被它八位数的售价惊呆了。
而那个男人,掀开车门,坐了进去。居然坐了进去!动作如行云流水般的自然,没一丝拘束,一看就是常坐。
开车的正是乌市锦江酒店见过的尤物,见他上车,那女子一轰油门绝尘而去。他和她什么关系?向小葵傻愣愣地站在人行道上,眼神呆滞地看着车的屁股,一骑绝尘,刚刚还以为上天终于眷顾,下一刻就发现自己又着了上天的道。
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傍富婆?
欲哭无泪,一辆两千多万的车横亘在她面前,要逾越的难度堪比两千多米深的峡谷,她觉得自己又一次被上天戏耍了,不过好在没人看见她的窘迫。
向小葵一头黑线地扎进五丰楼,登上二楼,一眼看见向阳一个人坐在近窗的一桌上。向阳也见着她,伸手招呼她过去。
小葵走过去,一屁股坐在唐梓航刚刚坐过的位置上。
“老向呢?”她环顾了一圈,并未看到爸爸,有些失望。在舞台上因为紧张,全神贯注,根本没看清向阳坐哪。
“哦,老向没来,社区有个象棋比赛。”
“什么?!一个破比赛,比女儿首演礼都重要?”
“嗯,哼哼,关键他还是观众!站票,还被旁边的人嫌弃多嘴那种。”
向阳摇了摇头,叹息着说。
“你可真会挑事儿,那你刚才说‘我们’指的是?”
“哦,叫我‘小宝贝’的那个白日衣衫尽啊,本来想引荐你们认识一下。可惜他有事儿先走了。”
向小葵挪了挪屁股,故意和向阳保持一段距离,一脸狐疑地看着他。
向阳被她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忙想解释什么,还没开口就被小葵制止:“别解释,解释等于掩饰,掩饰就是犯罪的开始。”
“你哥一脸正气,国徽在上,肩章左右,怎么可能犯罪?”向阳白了小葵一眼,说完,吐了口浊气,摆出一脸郁郁的表情。
“哥,你说喜欢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喜欢上?上谁?喜欢和喜欢上是两个概念,我的妹妹。”
“噗——”向小葵一口汤喷出来,手忙脚乱地收拾,同时对向阳投去仇视的眼神。
“呵呵。”向阳拿起筷子夹了个汤包,一口塞在嘴里,一边吃一边说,“好,我不开玩笑了,你喜欢上剧中跟你演对手戏那个男主角了?你俩在舞台上眼神一对视,我就发现端倪,凭借我警察的慧眼如炬,放心,他也喜欢你。”
向小葵正在喝汤,听了他的话,诧异地差点把嘴里的汤再次喷出来。都不在一个频道上啊,她该怎样说自己那种异样的感觉呢?向阳肯定会笑话自己,一面之缘就喜欢,也太离谱了吧。
“你哪看出来男主角对我有意思了?”
“警察的直觉。”
“拜托你把为数不多的直觉拿来破案好不好,别浪费在八卦上。女学生诡异之死那个案子现在家属还在闹呢吧,寻死觅活的,我都看新闻了。”
“女孩子家平时注意安全,管好自己,少生是非。”
向小葵点点头,看哥哥愁眉不展的样子,也立刻转移话题。
“你要不要去看看刘漫?因为这部剧,她好像闹情绪了。”
“不接电话,不回微信。我猜也是因为你,对我都开始冷淡起来了。”
小葵还一肚子委屈呢,竹筒倒豆子一样把刘漫这几天奇奇怪怪的表现都说了一通,还说什么真相,什么不揭穿,然后问向阳,刘漫到底是吃错什么药了?
是啊,她到底是吃错什么药了?向阳同问。
以前大家白天都工作忙,下班以后向小葵就陪刘漫在宿舍待着,向阳晚上加班完,就会赶到剧院门口这家二十四小时餐厅,陪俩美女宵夜,难得的短暂相聚时间,三个人打打闹闹嘻嘻哈哈,好不惬意。通常都是向阳和小葵吃得多,刘漫为了保持身材,每次只喝一盅乌鸡汤。然后不食人间烟火般看着兄妹俩你给我夹一块肉,我喂你吃一个汤包,生活,充满快乐。
宵夜完,按照国际惯例,向阳送刘漫回宿舍腻歪一会儿,小葵在车里等,然后带小葵回家。
新疆回来以后,刘漫就以怕长肉为理由拒绝了铁三角宵夜行动。
再见向阳,眼神也不会轻易放电了。以前那媚眼放出来的暧昧电压让一向不解风情的向阳浑身哆嗦,肾上腺素飙升。
“哥,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再不好好哄哄刘漫,嫂子就成别人嫂子了,我们单位那个花裤衩可老是没事儿献殷勤。”
“嗨,向小葵,明明是你惹的她,还得我收拾烂摊子。”
“说你情商低,你还不承认,嫂子跟小姑子的关系本来就很微妙,你在中间就是双面胶,和事佬啊,要不是你,她说那么难听,我早不干了。翻脸就翻脸,谁怕谁?”
小葵用叉子叉起一块鸡胸肉,又补充道:“你真别掉以轻心,拿工作忙当借口,痴情的女人啊,一爱会爱很久,一出轨也会出很远。”
最后兄妹俩总结,向阳虽然工作忙,还是应该多花时间精力,热情似火地拿出融化冰山的精神温暖刘漫,帮她找回选角失败的平衡,等忙完这段时间,年底,求婚也该提上日程了。以免夜长梦多。